跑到秦观明住处却没找到人的墨无咎，在剑峰弟子惊恐的目光中，直接冲进了聂飞云的知行居。

别说正在讨论小比名单的峰主们愣住了，就连秦观明也很意外地掏出联络玉简看了一眼，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急事，墨无咎才冲到这里来找他。

毕竟墨无咎跟聂飞云的关系，还停留在老死不相往来的极寒冷战呢。

“呦，宗主这是吹了什么风啊？居然把墨无咎吹来了。”乐遥还以为是秦观明叫来的。

秦观明倒是猜到了他为谁而来，“老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肯定是为了天乐来的。想看天字辈的小比名单是吧？等我找找，来，给你。”

墨无咎闷不吭声地接过小比名单看了一眼，不出他所料，直接没有给胡天乐安排小比对手。

换言之，就是保送交流赛。

墨无咎瞪了秦观明一眼，“你们都不给他安排对手，给我看什么？”

秦观明笑着摇摇头，“你不要急嘛，不是不给他安排，主要是天字辈里面，确实挑不出能和他对练的弟子啊。我们是打算把小比名单全部确定以后，再从定字辈里面挑几个筑基大圆满的弟子，让他试着挑战一下。”

聂飞云抽出一张名单，“你来得正好，这上面是我们初筛的筑基大圆满弟子，作为天乐现在名义上的师尊，你也该看一看。”

墨无咎接过名单，皱着眉扫了一眼，就催动灵力，放火烧掉了。

名单制作者岱观心，气得直接扔了块镇纸石过去，被墨无咎轻松接住了，“墨无咎我警告你，别在这里发疯！那是我早上才写完的！”

墨无咎丝毫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妥，反而开始抛着镇纸石玩，“不要大惊小怪的，反正你这张也要重新写。”

聂飞云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他晋升小阶段了？现在是筑基中期？”

见墨无咎点头，聂飞云又从文件堆里面翻了翻，“那就从金丹初期里面找几个吧。”

墨无咎气得一把按住文件堆，“你怎么这么抠搜呢？安排个小比对手都畏手畏脚的，能不能大气一点？反正小比有这么多人在场，谁敢下死手？给他安排个厉害点的对手会掉块肉吗？看到你这老母鸡护犊的样子我就头痛，那小子可是跟我扬言说，要在交流赛之前晋级筑基大圆满！”

莫名其妙就被批评的聂飞云，很无语地撇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想给他安排金丹大圆满？”

正常情况下，让差距两个小阶段的弟子进行比试，已经很不公平了。聂飞云以为墨无咎再怎么无理取闹，也就只会跨越四个小阶段。

“不，我想把顾咏安排给他。”

聂飞云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头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再理墨无咎。

顾咏是定字辈的剑峰首席，也是保送交流赛的单灵根弟子，更是交流赛最高限制参与的元婴大圆满。

他跟胡天乐的小境界差距，足足跨越了七个阶段。

让他跟胡天乐比试，大概就是看一个六岁孩童和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赛跑。

双方的输赢，都毫无意义。

岱观心冷笑一声，“懂了，他就是来捣乱的。宗主，你赶紧把他带走，不然我们今天全得加班。”

墨无咎用眼神示意秦观明闭嘴，然后他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怎么没看到祁玥和泷元？”

只有秦观明回答他，“妖峰和符峰的参赛弟子名单已经确定了，所以她两就先回去了。”

“啧，我还想好好批评一下她两的。”墨无咎在峰主们难以言喻的眼神中，叉起腰，“算了，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带过那么多弟子，有没有遇到过那种，明明灵力积累已经够了，结果这人却忘记突破境界的情况？”

峰主们沉默了几秒，正当墨无咎以为，自己要听到“没有遇到”四个字时，却先看到几人坏笑了起来。

乐遥指了指他背后，“你背后那位不就是吗？在分神中期停了十几年，我跟宗主都以为他卡小境界，辅助灵药都给他找好了，结果拿给他的时候，他一拍脑门，说自己没卡，只是沉迷教学实验忘记升了。”

墨无咎猛然转过头，跟聂飞云无言对视了五秒才大吼出口，“原来是你这个王八犊子带坏的！”

突然被翻开黑历史的聂飞云，听到墨无咎的怒吼更是满头问号，“我带坏什么了？天乐？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呢，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我彻底懂了。”岱观心走到墨无咎旁边，哂笑着问，“你来剑峰之前，是不是听到乐乐说小比和交流赛，就又开始逼他跟你学剑法？然后乐乐给你表演了一个当面突破，你觉得脸上挂不住，就来找宗主告状了？”

被完美戳中痛点的墨无咎，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低了三分。

岱观心摇摇头，“啧啧啧，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反复自取其辱呢？”

乐遥也跟着摇头，“不仅是自取其辱，还要公报私仇。他跟宗主只有两个小境界差，都打不过宗主，怎么好意思让乐乐去跟七个小境界差的顾咏比试？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墨无咎主打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太溺爱了？你们是没出过宗门吗？哪家出去打架，还要根据境界差来给你安排对手？想屁吃！肯定是能群殴就不会单挑，能欺弱就不会劫强。我金丹圆满的时候还被分神中期追杀呢，那不也是隔了五个小境界？”

聂飞云叹口气，“你也说了是追杀，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比试。宗门小比的意义，是希望弟子能够从临近境界的前辈身上，学到有参考价值的经验，并不是为了单纯的胜负而举行比试。限制境界差距的目的，也跟限制贡献任务的接取等级一样，本质是对处在不同阶级的弟子实行壁垒隔离。这不是溺爱，而是一种保护机制。”

“停，别跟我扯那些原理。”墨无咎很严肃地看着聂飞云，“如果你是想让他一辈子呆在这个温室里面，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现在就闭嘴走人。我虽与各位同样处在大乘期，但我们的实战差距有多大，你们心里不清楚吗？你们除了在宗门里天天折腾这些破纸片，守着那些烂规矩，还能干嘛？对于你们来说，差距七个小境界就很可怕了？那你们经历过跨越七个境界的追杀吗？经历过一个人打一群境界比你高的刺客吗？我不是针对谁，除了老秦头，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垃圾。”

秦观明哇哦了一声，“老头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把我排除了？”

墨无咎对着秦观明呸了一声，“不是我说，你真的太惯着这帮人了。这宗门里面，除了你和平山晓，其他人要是在外面惹到我，早被我宰了。”

虽然墨无咎很嚣张，被骂垃圾的峰主们也很生气，但是却没法反驳。

因为墨无咎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反杀能力更强、比他逃亡经验更丰富的修士。

每个人看完他的成长履历，都会感叹一句，怎么这都没死？

很多必死无疑的局面，都会在墨无咎恐怖的爆发力之下，冲破一个缺口。再加上那令无数修士嫉妒到面目扭曲到天选气运，曾经那个四处逃窜的亡命之徒，变成了如今横行霸道的鬼见愁。

秦观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就像咱们之前说的，因为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大不相同，所以很多观点上的冲突，都是在所难免的。大家坐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沟通嘛，你们别急，让老头我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要怎么处理。”

“有什么好想的？我感觉，胡天乐现在就是仗着我的剑法只有他会，所以就骄傲自满了。我只是想找个境界高的去敲打敲打，这还不够温和吗？我觉得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温柔的方式了，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早就买悬赏找人追杀了。”

聂飞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宗门只有天乐能学会你的剑法，难道不是事实吗？”

“不不不。”墨无咎连连摆手，“我反复看了一下那天的影像记录，从那小子身上，我收获了不少教学灵感。这样，你把顾咏再借我教几天，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把他教会。”

聂飞云倒吸一口凉气，回想了一下，以前墨无咎教顾咏的时候，这句话他好像也听墨无咎说过很多遍。

“我只能帮你问一问，他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他。”

墨无咎看了一眼聂飞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你这么告诉他，要是学会了，我宝库的东西，可以任他挑一件。”

墨无咎确信，这个条件，顾咏绝不可能拒绝。

毕竟作为修真界知名的打劫大户，他的宝库里面，放着好多连大宗门长老都眼红的稀有珍宝。

聂飞云没想到墨无咎会这么大方，“行，你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一趟知行居。我今天把宗卷分一下类，明天师尊你解决一下紧急文书，我去给他们准备场地，同时负责监督。”

“啊？这堆纸片你不处理了？”墨无咎很震惊，旋即回过味来，“啧，不信我的教学能力有进步是吧？行，老子明天就给你开开眼！”

虽然秦观明很想提醒他，不要把话说那么满，但是看到其他峰主们闪亮又期待的眼神，他选择了闭嘴。

得，明天还得限制一下知行居的进出人员，不然万一没教会，传遍宗门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