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的笔试成绩都碾压他的情况下，林志云很快就认清了自己啥也画不出来的现实，便开始偷偷摸摸看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很快他就发现，原来不止是他不会画。
峰主们大多也不会！
平时至少都是跟六七级符咒打交道的峰主们，早就忘记一级金系符咒是个什么纹路了，于是便开始从别处寻找写好的模版。
岱观心和段正明先是歪头看了一下自家亲传徒弟画好的符，然后才开始动笔。
乐遥选择直接抄聂飞云画好的符纹，泷元则是不情不愿地咬着尾巴，抄祁玥的作业。
墨无咎拿起笔对着符纸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一级的金系符咒应该怎么画。于是他冲到顾咏身边，抢过他手上的符咒学基础看了一眼，然后才恍然大悟地开始奋笔疾书。
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林志云，忍不住在心底琢磨，既然连峰主都记不住，那自己拿书出来，应该也不会被教训吧？
于是他也拿出自己的符咒学基础，翻到一级金系符文，开始尝试画符。
入门考试的时候，用的是特制墨水，只需要跟着有影印的半成品符纸描摹就好。但现在没有墨水，符纸上也是一片空白，自己到底要怎么画呢？
林志云尝试着把灵力注入毛笔，谨慎地在符纸上写下了第一笔，很好，思路是正确的。
信心大涨的林志云，跟着基础书开始画起了符纹。
谁想刚画到一半，前面的符纹就渐渐消失了，林志云挠挠头，仔细看了一下基础书，哦，原来还得在限时内画完，不然前面的灵力就会因为没有形成符纹闭环，溢散在空气中。
行吧，那就画快点。林志云又快速画完了一张，刚画完，全部符纹都消散了。
什么情况？
再翻一下注意事项，原来是必须按照固定的顺序来画，不然灵力就会因为符纹的通路阻塞，而直接溃散。
林志云瞪大眼睛，记住笔画顺序后又重画了一遍，这一次倒是勉强维持住了符纹，但是林志云看着那七扭八拐的符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学写毛笔字，跟着先生临帖，却被敲着脑袋教训，说他笔画不均、架构混乱。
体现到符纹上面，就是灵力通路不稳定，仅仅只支撑了三息的时间，符纸上的灵力就在他的眼前缓缓流失，仅用一息，就彻底消失不见。
连续失败三次的林志云，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上限，悄悄看了一眼其他人。
大家写起来都好轻松啊。哪怕是看起来苦大仇深，一直咬着尾巴不松口的泷元，画符的速度也只比其他峰主慢一点点。
至于画符专业户祁玥，速度更是夸张到恐怖。旁边的泷元画完一张，她就已经画完了一整排，然后拿上新符纸，从左到右划过桌面，画好的符纸被堆成了一小叠，新的符纸也整齐地摆在桌面，进入下一轮流水线循环。
而临时抢书看的墨无咎，画好的符咒也有半本基础书那么厚了。
林志云顿悟了，原来其他人是真的忘了。
只有他是真的不会。
对着空白符纸发呆的林志云，没由来地想起了另一件事，俞轻羽偶尔会跟着胡天乐去兽峰蹭课，有次她发了一张照片在联络小组，是一只混进狼群的极地雪橇犬兽。
因为外形与狼接近，不管是狼还是狗，都没有发现问题，很自然的混在一起玩耍。
俞轻羽在群里发了好多张，并配字，“笑死啦，乐峰主说这个狗狗脑子特别傻，性格也特别二缺，一直没发现自己不是狼。我没忍住就买下来啦，可惜不能带回道峰养，只能寄养在兽峰，下次我们一起来逗二狗玩呀！”
曾经认为自己应该是头狼的林志云，瞳孔猛然震撼。
现在这个场面，跟俞轻羽发的照片有什么区别？！
二狗竟是我自己？！
不信邪的林志云又闷头画了七遍，结局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他已经在怀疑这张符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啧啧啧，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补考都可以全部不及格了。”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惊得林志云猛回头，跟泷元和祁玥对视个正着。
泷元用尾巴尖点了点林志云的脑门，“你是怎么做到照着书都把架构画错的？这么简单的符纹，我用尾巴都能画好。”
林志云怀疑地瞟了一眼泷元的尾巴。
“嘿，你小子还不信呢？”泷元直接用尾巴夺过林志云手中的笔，“把符纸拿好了。”
然后泷元就给林志云表演了一个尾巴画符。
甚至比她用手画符还快一点。
林志云把符纸拿近，眼睛都瞪大了，居然真的不是符纸有问题？
泷元两手抱臂，得意地笑了几声，用尾巴拍了拍林志云的脑袋，“说起来，还不知道你上次补考的成绩怎么样呢，说来听听，考到几等了？”
林志云虽然很不想说，但是又不敢不回答，“丙级二等。”
“你集训成绩也是丙级二等吧？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丙二？”
林志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他不管怎么考，都是这个等级。
祁玥拿过他手上的书和符纸，问道，“刚才泷元演示的符纹，是什么架构？”
啊？架构？林志云欲言又止，架构他只记得自己看过，但是脑子没记住。
见他答不上来，祁玥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形成符咒灵力闭环的东西叫什么？”
“额，好像是叫什么路？”这个刚看过的知识点他还有一点点印象，但也只有一点，“道路？灵路？符路？咒路？”
“好家伙，猜了四个，结果一个没猜对。”泷元已经在憋笑了，“那个叫通路。”
“第三个问题，导致符纹消散的原因有哪些？”
这个问题林志云刚才全部经历过，于是他开始板着手指数，“一个是画慢了，一个是笔画顺序画错了，还有啥来着？”
一抬头看到祁玥沉下来的脸色，林志云理智地选择了低头闭嘴。
这种明明就是垫底学渣，却意外在学科顶尖负责人面前丢人现眼的感觉，真是太恐怖了。
随后祁玥就以“他连一级符都不会画，让他控制上百张符咒就是胡闹”为理由，直接让泷元把他带到峰主坐席旁。
林志云体验了一把龙尾裹卷后，就被龙尾巴无情地扔到了祁玥和泷元的中间，在她俩的监督下，开始抄符咒学基础。
而墨无咎在看到祁玥在桌面上摆了一盒糖果后，立马就无视了向他求救的林志云。
夹在中间抄书的林志云，每次抄到瞌睡上头，嘴里就会被龙尾巴硬塞进一颗散发着呛鼻气息的黑绿糖果。
那玩意奇辣无比，一口下去，别说瞌睡了，林志云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要被辣飞了。
再偷摸看到祁玥和泷元一口炫三块的惊悚场景，林志云只能强忍住想要吐掉的欲望，憋红着脸，在辣得眼冒金星的情况下，继续苦哈哈地抄书。
俞轻羽和魏胜澜摇着头叹气，向眼泪水都要被呛出来的林志云投去同情的目光。
至于抄下来的知识有没有留在脑子，林志云不知道，但他现在深刻明白了，来这个地方就是个错误！
而另一边的顾咏，下场也没好到哪去。
激活低级符咒很简单，激活几十张符咒也不算难，但是要在一瞬间，将几百张低级符咒同时激活，并将符咒中释放出来的灵力引导到指定方向，难度直接以几何级增长。
顾咏只恨自己只有一双手，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同时激活不到五十张符咒。
连着失败了十次后，现场画的符咒被消耗一空。顾咏也觉得头痛欲裂，精神力被掏空的后遗症飞速找上门来。
就算峰主们还有充沛的画符精力，顾咏也没有精神力来激活了。
与顾咏精神力同时耗光的，还有墨无咎的耐心。
他一巴掌拍上了顾咏的脑袋，“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分心控制一点长进都没有？以前也是，让你控制剑气连十道都控制不好，现在怎么连低级符咒都控制不好了？不进步都算了，怎么还倒退的？”
顾咏揉着突突猛跳的太阳穴，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怎么没进步？我现在已经能控制十五道剑气了，而且我又不是符修，没有控制这么多符咒的经验啊！”
“那胡天乐也不是符修啊！”
“他上次都把陆星岁都搞自闭了，还不算符修？！如果他不算符修，那定字辈就没有符修了！”
墨无咎一副无法直视顾咏的嫌弃模样，扭过头去质问聂飞云，“激活控制几百张低级符咒而已，很难吗？”
聂飞云压住了想要叹气的欲望，“对我们来说，确实不难。但你不能以我们的标准来要求弟子。”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明明是以胡天乐的标准来要求他的！之前你就说，我拿我的标准来要求他，是我苛责了，但现在参考答案都摆到面前了，他还是不行啊！他不是定字辈的剑峰首席吗？怎么连抄作业都不会抄啊？”
听到这里，被辣得头昏脑胀的林志云，大脑没能控制住嘴，将他的内心话说了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师兄的参考答案，真的只能当参考。”
空气突然安静了。
林志云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墨无咎正在用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的眼神，凶狠地盯着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卧槽？我刚才把内心话说出来了？
然后就听到除了墨无咎以外的其他峰主，纷纷笑了起来。
泷元连连摇头，“完了，林志云都看明白的问题，墨无咎你居然看不透。人族不是说，吃哪补哪吗？你要不让乐乐给你多做点补脑的东西？”
墨无咎无视了泷元的奚落，只是与顾咏无言对视，一同长叹一口气。
与此同时，两人的脑子里，都蹦出了一个相同的想法：对他抱有期待的我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