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工藤新一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认识一鬼武太郎的,不然对方也不会用上遗忘这个词。
“对,遗忘是最普遍的情况,所以你不需要怀疑自己。”
阿轲颇夸奖了一句,对工藤新一颇为欣赏。
“那为什么你还记得呢?”
“其实我不是记得,而是保留了他的信息,所以才能认出他来。”
阿轲摊摊手,意味深长地看向八月一日,却什么也没说,继续解释起来:
“每个住客在入住前,都需要留下他们的个人信息,我们用了特殊的手段保存,因此能在记忆被删除后仍能认出住客。”
“等一等!你说……删除?!”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震惊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方的话。
八月一日也很震惊,他以为阿轲会至少会修饰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说了出来,并且清晰地说出了“记忆被删除”这一段话。
这是能说的吗?!
[宿主,他的san值没有变化。]
E-1174一直紧盯着阿轲的生理特征,生怕哪个不对劲对面就变异了,但没想到的是,阿轲的数值都非常正常,主系统也认证其为真人。
但就是正常才不正常。
[坏了,该不会和神社是一个性质的吧?]
E-1174马上就想起了那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雏见泽分泽的山村,本来只是路过,谁能想到里面藏着个酒厂干部,还有充满克系生物的实验基地。
这里住着那么多幽灵人,本身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再出点什么超自然现象,可是可以接受的。
阿轲看着两人震惊的模样,歪了歪头,呵呵一笑:
“很奇怪对吧?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也?”
阿轲点点头,没急着回答,先回到厨房关掉电源,用毛巾握住边缘,把蒸笼搬了出来,放到餐桌上,邀请两人入座。
待三人坐好,阿轲边分饺子边说道:
“是啊,我和阿轩一开始也不是这里的人,在我们来这里打工前,老板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规矩,我一开始也是不理解的。”
“当我们第一次见证了一个人的消失,才明白,原来真的存在这种事情。”
“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但在档案中,保存了那个人完整的人生,和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
工藤新一听得眼都直了,他的常识和世界观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人的存在和记忆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更不可能是充满能动性的“删除”。
工藤新一忍住从心底涌出的“反感”,努力保持平静地提问:
“那你又怎么证明那些记录是真的呢?”
阿轲将饺子最多的一盘放在工藤新一面前,并将另两盘摆好,慢条斯理地夹起一个饺子,薄薄的皮在压力下破开一个小洞,流出少许汁水。
“我没有办法证明,但我是这里的管理员,我有义务记住所有的住客。”
“当一个人被所有人遗忘,也没有任何实体证据,只有老板的档案中保存着他的信息,完整,逻辑合理,与那个人完全一致,你说我该不该相信呢?”
“就算档案是假的,尸体……也总该不是假的吧?”
工藤新一正想说这并不严谨,话到了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反对他人的做法前,最好能拿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站在阿轲的位置上,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至少,是对死者的尊重。
“我,我再去看一眼!”
工藤新一匆匆吞下嘴里的饺子,蹭地站起来,擦一擦嘴,没等监护人答应就跑走了。
[啊?]
E-1174眼看着地图上的金光跑了出去,直奔一鬼武太郎的房间,有一点茫然。
原来,侦探是可以在吃饭时跑去验尸的存在吗?
[新一已经动摇了,但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八月一日毫无食欲,沉默着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眉头越听越紧,几乎可以夹进一张纸。
他用筷子拨弄了几下饺子,实在吃不下去,便放到一边,转头问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事。”
阿轲为八月一日拿来一杯热水,微笑道:
“你不也是个小孩吗,八月?”
“……你没有留人去处理一鬼的尸体,是等着新一去见证吗?”
“不,你想得太阴暗了,其实……他什么也不会看到。”
阿轲苦笑着摇摇头,抬头看向二楼,一个小小的身影已从楼梯出现,以不低的速度跑进唯一一扇打开的门。
E-1174也延伸出自己的感知,游曳着攀上二楼,紧随工藤新一的身后。
然后他们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那根终结了生命的绳索孤零零地挂在房梁上,生命消逝后,连残骸也离它而去。
八月一日微闭双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倚仗是什么?”
阿轲的目光回转,看向某一个方向,又看回八月一日身上。
“因为……我的老板,是个好人。”
(三)
“阵平阵平,我真的是穿越者,你信我呀!”
“你别挨过来啊混蛋!”
平静祥和的警校里,两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正进行着轻松愉快的玩闹。
前台记者御法川崇淡定地与萩原研二碰杯,细细地品味着难得的红茶。
“他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
“从第一次认识开始,到现在,呼,真有童趣啊。”
“是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