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神崎影,对方的目光与自己对上时,马上露出一个微笑,像极了乖巧的小狗,他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也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是为主人的关心而高兴。
一条真生被贝尔摩德的反应吓到了,她结合这句话,往最坏的方向想象了一下,迟疑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所以说,如果神崎他被发现机能下降了,就会被杀掉?”
这句话的声音不小,神崎影听得一清二楚,本来还表现得无所谓的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愤怒地瞪了一眼一条真生后,光速变脸,可怜巴巴地看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噗嗤一笑,觉得这两个小辈的想法实在好玩。
“不,阿影好歹也是那些实验里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还养了十几年,就这么杀了太浪费了。”
一条真生满脸“你们有点太极端了”,然后真诚地发问:
“所以会怎么处理?”
神崎影抢答了:
“无非就是把我关实验室里,重新调试,然后回归原来的生活,杀杀人,做做实验,把剩余寿命榨干。”
他说得很轻松,但在贝尔摩德身边,他从不掩饰真实的情绪,只能扭头去掩饰自己充满怨气的表情,以及不知真假的伤感。
这对贝尔摩德是一记暴击。
但对一条真生没什么效果,她不是实验体,没有共情基础,除了觉得有点惨之外,就没什么想法了。
开玩笑,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永生,组织不知道做了多少恶,底下因实验而死去的人都可以堆成山了,神崎影只是暂时幸存了下来,最后还是会回归他的“兄弟姐妹”的怀抱。
就连神崎影现在救命的“解药”,也是建立在无数相似的实验之上的。
“行吧,我会适当修饰一下数据的,只要你不离开东京就诊,应该都不会暴露。”
一条真生耸耸肩,将手中的资料对折起来,拿出碎纸机将其粉碎得干干净净,然后扫进垃圾桶内。她也不是有强迫症或是保密意识,纯粹是不想看这俩姐弟腻歪。
当她打扫干净,贝尔摩德和神崎影也交流完了实验体们的感情,不知他们在这短短的一分钟说了什么,贝尔摩德又开始散发她的母爱了,神崎影也一副坚定的模样。
十分难得,神崎影竟主动向她道谢了: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感谢你。”
一条真生无语地扯扯嘴角,难得不想和神崎影吵架:
“你不想谢可以不谢……而且,这并不是我的功劳,你该谢的人是清酒。”
“清酒?”
神崎影这会是真情实意地惊讶了,他没想到绕了好几圈又绕了回来,清酒这个人的出现频率高得古怪,安排体检的是清酒,让他“表态”的是清酒,这会又扯上了救命?
他记得自己参与的实验和清酒完全无关。
“贝尔摩德,你居然没和他说吗?”
一条真生也很惊讶,此话一出,两个小辈都齐齐看向贝尔摩德。
只见贝尔摩德怀里出现了一个手提箱,全身漆黑,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质感,似乎将所有的光线都吸收,而难以看出体积。
她在背面不知做了什么,咔哒一声,箱子自动打开了,缓缓露出其中保存的物品。
一管管玻璃质的药剂静静地躺在内垫中,虹色的液体因箱体的震动而流动,仿佛某种生物在呼吸,细胞在游弋。其中有一管已经空了,曾经注射进神崎影的体内。
“因为这些试剂名义上不属于清酒,我当时还在美国,只能委托人送给阿影,自然无法告知实情。”
贝尔摩德的解释有理有据,但一条真生却莫名觉得真实原因不是这个,毕竟……这个世界的这个年代,已经有移动电话了,而且她不认为神崎影会是乖乖上交手机的人。
然而神崎影信了,并且没有追究。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接到包裹的时候,那个人一直语焉不详。”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这东西注射进去了?!”
一条真生瞳孔地震,甚至快咆哮了,虽然她是组织的人,三观也不咋正,但她还是觉得这操作过于离谱。但神崎影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肯定了:
“我相信莎朗姐,她不会害我。”
一条真生:不可名状的尖叫声。
“好了好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贝尔摩德既好笑又无奈,赶紧开口打断两人,将话题掰了回来。她取出一管试剂,轻轻摇晃几下,虹色中的诸多颜色被摇散,分离出迷人的色彩。
“这是清酒所属实验基地的产物,在黑市里非常流行,但因为之前山口虎熊的案件而停止了货源,现在纯净的已经不多了,清酒也没留下多少。”
一条真生没怎么听进去,她的目光全被这充满梦幻感的液体吸引了。
“这……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贝尔摩德的手指向内抓握,把试剂的液体隐藏在手中。
画面中断后,一条真生才从恍惚中清醒,尴尬地左右一看,发现只有她呆住了,不禁咳嗽一声,辩解道:
“咳咳,我就是有点好奇,这看起来不符合常理。”
贝尔摩德已见怪不怪,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和两人介绍:
“正是因为这种奇妙的色彩,才让它在黑市里快速爆火,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怀疑这是不是人造的。”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成分?”
一条真生还在提问,而神崎影则异常沉默,他静静地看着流淌的色彩,神情复杂。
贝尔摩德也沉默了一会,轻声回答道: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