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孙潇潇的脸红了起来,眼泪也盈满了眼眶。
两个人相视笑着,沈袖开口打破了沉默,“哥哥,我说的最好的医师现在在楼下了,她先给小溪医治完了便上来。”
沈凌寒淡淡的笑着,如冬日里的绿梅,凄清淡雅。
“哥哥,等会儿我便派两个侍卫前来,婢女的话潇潇你安排就好,若是得空,你便经常来陪陪他吧,带着他到府里随便转,从今日起,哥哥在君山府里的名头便是寒公子了。”
沈凌寒点了点头,这些在进城前他便跟朝歌已经了解了许多的事情,如今她在北襄的日子看似平静风光,却暗潮汹涌,如履薄冰,他的存在对朝歌来说…似乎只有负担,沈凌寒想到这里,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孙潇潇紧紧捏着衣角,樱唇都要被她咬出血来,可是她说不出一句话。
沈袖看着沈凌寒慢慢低下的头,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蹲在了沈凌寒的面前,“哥哥,青禾我已经……”
突然楼下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接着还有涂灵的声音,“沈袖!下来帮我!”
沈袖正准备和沈凌寒讲这严肃的事情,却被楼下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身子都明显一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突然笑出了声,
沈袖哭笑不得,大声回应着,“来啦!”
沈凌寒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此时楼上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二人目送沈袖下楼。
“应该是灵儿给小溪处理伤口,摁不住他了。”孙潇潇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向沈凌寒解释着。
“嗯,我知道。”
沈凌寒淡淡的回着,终于抬头看向了孙潇潇,“潇潇,你们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孙潇潇红了脸,不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失落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沈凌寒有些看不懂,眉心微皱。
“我挺好的,只是…”孙潇潇的眸底渐暗,他不知道该跟沈凌寒说些什么,眸底是落寞,是伤感。
沈凌寒看着孙潇潇的模样,心中思绪万千,定了定神,语气柔和,“潇潇,朝…哦不,沈袖的性子你是了解的,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有关她的事情,我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他的表情十分诚挚,他心里很清楚,沈袖是不可能跟他讲实话的,有些事情他也只好向孙潇潇打听了。
孙潇潇看了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间,孙潇潇心中的委屈突然喷涌而出,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犹豫着看了看楼梯处,接着十分简短地跟沈凌寒大概说了一下沈袖这些年的经历。
沈凌寒的身子不再笔挺,他像泄了气一般靠在轮椅上,眼神空洞。
当初那娇气得不可一世的沈家二小姐,这些年却吃了这样多的苦,以命相搏,就是为了给沈家报仇,他望着自己的腿,眼神更加迷离。
孙潇潇见状,缓缓蹲下,“凌寒,如今重逢极其不易,当初大家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现在不仅找到了你,青禾的消息也有了,你们兄妹三人很快便要团聚了,你可不能辜负她的期盼呀。”
孙潇潇的眼泪挂在眼眶,沈凌寒的低落她能切实地感受到,就像她当初总是愤恨自己无用一般。
沈凌寒空洞的眼神慢慢抬起,楼下却传来了动静。
沈袖提着一个药箱,身后跟着的曼妙少女穿着华贵,看来她便是妹妹的夫人,那位惊才神医了。
“寒公子。”涂灵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凌寒一改刚刚萎靡的神色,优雅地淡淡笑着,“灵儿小姐,在下早就听闻灵儿小姐的医术超凡,要麻烦您了。”
涂灵嘴角微扬,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沈袖把药箱放在了桌子上,回头时涂灵已经开始给沈凌寒诊脉了,沈袖顾不上自己脸上还有晏小溪的血渍,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着涂灵给出来的答案。
涂灵眉纹渐深,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沈袖,沈袖的心咯噔一下。
二人的眼神被沈凌寒捕捉到了,他淡然一笑,“灵儿小姐,您直说吧,请不要瞒着我。”
沈袖的眼眶渐红,涂灵犹豫了片刻,“寒公子,你的症状应该是中毒,并不是因为高处坠落落下的残疾。”
所有人怔在了原地,沈袖和沈凌寒两个人的背上更是直接冒出一层冷汗。
“什…什么毒。”沈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她的脑子里迅速窜出韩叔的模样。
沈袖察觉有人进了屋,正要上楼,挥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
新来的丫鬟端了盆水慢慢出现在众人眼里,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将军,夫人,晏公子那边奴婢不会处理……”
将水盆放好后,丫鬟突然发现这里十分安静,十分的不自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孙潇潇看了看三人,笑着朝丫鬟走去,“走走走,我去看看,将军和夫人还有事与寒公子讲,咱们先下去。”
丫鬟听到这话立刻跟着孙潇潇往下走去,此时的沈袖额间是明显的青筋,她让侍卫守在楼下,却无端闯进来一个婢女。
孙潇潇跟丫鬟此时已经走到了一楼,站在晏小溪的门前,孙潇潇的面色极为阴沉,“今日主人正在议事,你却擅闯,自己去后院领罚吧,若是日后再犯相同的错误,就不必罚了,直接拎出去杀了。”
丫鬟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嘴里连连喊着不敢了不敢了。
刚来到黄莺阁门口的穆麟看到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还有无人把守的门口,心下大喊糟糕,这个丫鬟一定是趁侍卫不在的时候闯进去了。
“孙娘子,把她交给我吧。”穆麟招了招手,跟在他身后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这丫鬟带出了院子。
“刚刚守在门外的侍卫怎么不见了。”孙潇潇柳眉微皱,眼神里满是不悦,按理说没有将军的命令就是死都要守着的,怎么一时之间门口的人都不见了。
“孙娘子别着急,属下这就去查。”穆麟挥了挥手让另外两个人守在外面。
孙潇潇欠了欠身,随即推开了晏小溪的房门,身后的穆麟也退了出去。
沈袖等孙潇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便推着沈凌寒进了房间,涂灵招呼沈凌寒将衣服褪去,露出了雪白的背,涂灵斜着将银针刺入沈凌寒的脊骨之中,随着银针刺入的地方越来越深,沈凌寒的额间冒着一滴一滴的冷汗,喉咙之中呜咽声传来,沈袖也捏紧了衣角。
似乎是扎到位了,涂灵慢慢拔出银针,针头部分已经完全黑了,涂灵的眉心越来越皱,随后又取了三次,将黑色部分分别浸入三个杯中,只有一个杯子反应强烈,黑色部分刚刚浸入,就像无数个虫子四散开来,最后全部围在杯壁上,涂灵撒了些药粉,黑色的物体顿时死完了,全部漂浮在杯中。
涂灵看到眼前的情况,心下已经凉了一半,她冲着沈袖露出了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糟了,是腐萤。”
“什么是腐萤?”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一味药材,以它入药可以让腐肉换新,断肢再续,可以说是一味神药,有数不尽的好处。”涂灵的解释让沈袖的眼神变得愈发迷惑。
“但这一味药,只有一项禁忌,那就是绝对不可以单独用,食则五脏俱腐化成污水,若是涂抹在创口上,便会侵入骨髓使人瘫截,是为剧毒,看寒公子的表征,看来已经中毒很久了,但是很奇怪,按理说公子应该逐渐全身瘫痪了才是,可是为何仅仅只有腿呢。”涂灵边说边摸着下巴,她非常不能理解。
沈凌寒终于从疼痛中缓过劲来,他挣扎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玉瓶,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出去,“麻烦灵儿小姐帮我看看这个跟我身上这个毒可有关系。”
沈凌寒死死盯着玉瓶,沈袖的眼神也追着玉瓶,她大概猜到了。
涂灵接过玉瓶,打开瓶塞闻了闻,突然瞪大了眼睛,“漠日蟾和无形花,难怪你的毒能被控制住。”
沈袖的表情十分疑惑,但是她甚至不用凑近,已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涂灵看着刚准备凑近又猛地往后退了一下的沈袖,不禁笑出声来,“主要是漠日蟾的味道比较刺鼻,这里面的药似乎不多了,看来我们的速度要快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