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浪滚滚的时候到了,好在水患没有造成更大规模的影响,东江水患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将军,今日便要启程了,管城守和章城守带着百姓在城门口等着您呢,真不去看看吗?”
穆麟观察着沈袖,而沈袖却是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调转马头的意思。
“不去了,本就是奉旨办事,见了大家反而平添了许多离别的伤感。”
“老沈,你真行啊,除了国库出来的赈灾银,连下面送给你的礼银都全用上了,恐怕你君山府也贴补了不少吧。”
玊彦尘也不坐马车了,跟着沈袖并肩骑马。
只见沈袖连连摆手,“那我府上确实是没怎么贴补,可不能乱讲。”
玊彦尘笑了笑,他当然是逗她的,官员府里出钱赈灾这事若是让沈袖带了这个头,后面的官员再处理此类赈灾事宜的时候恐怕就不好办事了。沈袖年纪轻轻倒是想得深远,让玊彦尘不得不佩服。
往年不管是什么样的年岁,只要是京中委派下来的官员,对着本就灾情严重的地方更是不断搜刮,来时行李没几件,随行的箱子都是空的,回京的时候倒是满载而归。
回想沈袖刚到穗城的时候,另外几城城守还未到,就急匆匆地送来了大大小小几十箱白花花的银子,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就是愤怒了。
“这些是什么?”沈袖的眉头紧锁。
“将军,这些是各城城守送上来孝敬将军的礼银。”负责押送的镖头十分熟练地招呼着属下打开了所有的箱子,看来经常接手这样的差事。
一时之间所有银子敞在沈袖的面前,晃得她眼睛都疼,额间的青筋若隐若现,“这里是几城的?”
“回将军,这里是穗城、谷稷城和鹿江城三城的。”
“穆麟,带镖头去交接一下,既然人家送来了大礼,那便全部清点清楚了。”
沈袖的语气冰冷,倒是让镖头感觉有些奇怪,以往他们押送的礼银送到以后每个人都喜笑颜开,但是他不敢有疑问,只是领命退下。
“等一下,诚阳王那里是不是还有一份?”沈袖喊住了正要出门的镖头。
他额间慢慢的往外渗汗,这位将军好像一点都不懂得规矩,竟然还打听上官的份额,可是他只是个押镖的,根本不敢撒谎。
“这…确实是有一份。”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袖的呼吸变得更深,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你也不差嘛,好歹没把那笔银子昧下。”沈袖挑了挑眉,打趣着他。
谁知玊彦尘倒是哈哈大笑起来,“那点银子还不够本王塞牙缝的,与其给我糟蹋掉,不如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沈袖也淡淡笑着,她是领情的,虽然他昧下了她也没法说什么,但他没这么做,沈袖的心里对他也算是高看了一眼。
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沈袖的众百姓,被告知沈将军已经带着玄甲军离开了,只得朝着盛京的方向拜了又拜。
“微臣沈袖。”
“臣弟玊彦尘。”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吾弟也快快请起。”
玊溟连忙将二人扶起。
“此次东江水患你们二人当真是为朕排忧解难了,民间对你们二人那是赞不绝口,沈将军,朕这个弟弟没给你添麻烦吧。”玊溟故意开着玩笑。
“皇上说笑了,都是为皇上办差,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王爷怎会给臣添麻烦呢。”
沈袖故意对诚阳王的功劳绝口不提,便不会打破玊彦尘在他心中闲散王爷的形象。
“嘁,你懂什么,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忙。皇帝哥哥,你看,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玊彦尘拍了拍手,外面的奴才带进来了一位美妙的少女,环抱琵琶,白纱遮面,十分动人。
“你啊你啊,难道朕就如此贪恋美色?”
玊溟轻咳了几声,用眼神对玊彦尘表达了不满,还有沈袖在场,他就这样将美人献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专国事只贪恋美色呢。
“沈将军是自己人,皇帝哥哥都如此信赖她,臣弟自然是相信沈将军的人品的。”
沈袖将难过的事情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压住上扬的嘴角。
“请皇上恕罪,能得诚阳王如此夸赞是臣的荣幸,另外,臣也为陛下带来了礼物。”
“哦?”
玊溟倒是十分好奇,这是沈袖第一次给他送东西,想必送的东西跟其他人肯定不一样。
沈袖招了招手,四个小太监拖着两个大布袋子走了进来,看起来十分的沉重,就这几步让四个小太监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玊溟走近,将两个袋子打开,里面是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麦子了。
“沈卿,这是?”
“回皇上,这是穗城和谷稷城这一季的收成,每一袋里面都是上百家百姓所产的粮食,每家一小把,汇聚成这两大袋。”
玊溟表面上十分的高兴,捧起小麦细细地看着,不住口地夸赞沈袖。
“沈卿当真是懂得朕的心思啊,没想到朕这么多大年纪了还能吃上百家饭,这份礼物朕十分喜欢,来人哪,带下去,吩咐御膳房安排一下。”
一挥手,又走进来几个太监,一齐把两袋小麦扛了下去。
没寒暄两句,沈袖和玊彦尘便领了赏也就各自回府了。
玊溟看着二人退下,深邃的眸也是越凝越深。
“皇上可是对此次水患之事有不满?”梁公公弓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相反,朕很满意,朕从来没有这样满意过。”玊溟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才刚到君山府门口,穆麟便凑了上来。
“将军,皇上命人将那两袋粮食赏给了鸽房。”
沈袖只是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早就预料到了,从粮食进屋到搬走,统共也就两句话的时间,而那美丽的女子却是直接赐了园子,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可能看得上这小小的两袋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