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反客为主!
沈月淮拿起桌上的橘子剥起来,话里听不出情绪,“我只是觉得,你对苏云意的态度有些过激。”
在她的印象里,许星辞再怎么毒舌却也是个礼貌有教养的人,对待别人也都是客客气气,她没见过像今天这样愤怒和鄙夷写在脸上的样子。
再加上苏云意喜欢她,对她并没有恶意,她更不应该是这样的举措。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许星辞挑眉,“她对你的态度也很过激。”
沈月淮没好气道,下意识接话,“那还不是因为她喜欢你。”
许星辞一把抓过她刚剥完的橘子往嘴里一塞,“所以啊,她踩到了两个雷区。”
沈月淮一怔,神情淡漠低下头不再说话。
半晌,她吞吞吐吐,“你,你真的不喜欢她?”
现在不喜欢,那以后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毕竟,人都是会变的,感情也是。
就像凋零的花瓣一样,盛放时有多美,凋谢地就有多快,美好只不过刹那一瞬。
问这话的时候,她如同困在牢笼的鸟雀,心如死灰地带着向往。
突然,许星辞凑近她,带着淡淡的橘香味,一字一顿说:“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那双深如墨的黑眸像极了海中旋涡,一不经意就会让人沉沦。
她瞳孔下意识闪烁,将手里仅剩的一瓣橘子放入那张启动唇瓣的薄唇。
咫尺一寸的距离,她无法直视。
许星辞有些玩味,“你在害怕?”
她低头,平复心情,“我没有。”
“那你看着我。”
“我没有。”
……
沈月淮刚想起身,许星辞一把拽过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她后脑,逼迫她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吗?”
沈月淮紧紧捏住衣角,心提到了嗓子眼,淡淡开口,“我不感兴趣。”
见她这模样,许星辞不气反笑,“哦?可我偏要说给你听。”
她用力推开许星辞,“你是不是有病!”
“嘶——!”
见她痛苦的皱起眉头,沈月淮态度好转,手忙脚乱安慰她,“对不起啊,刚刚没注意,你,你还好吗?”
许星辞抱着脚佯装得厉害,面目狰狞的她又说了一句,“给我剥个橘子,吃个橘子就不痛了。”
沈月淮闻言立马照做剥了一个递到她跟前。
现在她是病号,即便看穿了她的把戏沈月淮也不打算和她计较。
演戏而已,陪她演嘛。
“没手,需要喂。”许星辞眯着眼偷看她。
沈月淮放到她嘴边,温热的指尖触碰上她冰凉的嘴唇,电光火石般的触感,如同电流在身体细胞里翻山越岭,酥酥麻麻。
她浑身一怔,赶忙抽开手。
许星辞也不再逗她,口中咀嚼的速度缓慢下来,橘子汁差点呛进气管。
一时间气氛诡异的有些尴尬。
兴许是为了缓解尴尬,许星辞含笑道:“这橘子挺甜的。”
沈月淮皮笑肉不笑,“楼下随便买的。”
“……”
两人皆是无话,沉默良久后,她主动提出给许星辞换药,结果被对方无情拒绝,声称不需要天天上药。
几乎是条件反射,看起来很抵触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机会给许星辞上药,不过她也不在乎,毕竟对方还是个四肢健全的人。
只要确保她不死就行,嗯。
沈月淮走进浴室,把暖气打开,将浴缸满上热水。
听见“哗哗”水声,坐在客厅的许星辞坐不住了,问她,“你干嘛呢?”
她手扶在门框上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洗个澡吧许星辞,你这几天没洗澡,都有味儿了。”
许星辞:“?”
许星辞低头用力嗅了嗅自己,心里疑惑,明明这么香,什么鼻子,在路边随便捡来的吧?
诓骗人的把戏倒是精进不少。
“不洗。”
其实她是洗的,只不过在沈月淮离开之后。
水声停后,沈月淮走到她面前,硬生生把她推进浴室,不管在轮椅上的许星辞是怎样的言辞抗拒。
对于她家东西摆放的位置,沈月淮几乎已经熟门熟路,即便是不清楚,有小白这个领路狗在,她也都能找到。
翻出一条黑色睡袍,抖落出来观赏后觉得很衬许星辞,满意的帮她放在浴室的衣架上。
沈月淮反手把门带上,静静看着坐在轮椅上错愕的许星辞。
她平静道:“快脱。”
许星辞的脸从白一瞬间像喝了二两二锅头,从脖颈红到了后耳根。
许星辞沉下气,狡辩道:“我不洗,我真不臭,不信你闻闻。”
沈月淮靠在门把上,两眼死死盯着她,“你脱还是我脱?”
“我脱!”许星辞倒吸一口凉气,“我自己脱。”
“快点。”沈月淮催促。
许星辞朝她比划着,“你出去。”
“我就在这儿,浴室地滑,你要是有事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帮忙。”
“……”
许星辞心如死灰,拗不过她,语气幽怨,“那你,你转过去。”
看到她如此的窘迫的样子,沈月淮转过身的一刹那绷不住笑了。
“可不许转过来啊,转过来我就把你年底奖金都扣完。”
眼下这话听起来不太有威慑性,更多的像是壮胆。
就连小白“嗷呜嗷呜”叫的都比她有气魄多了。
她一直都知道,许星辞是个非常害羞的人,非常非常。
别人眼里的高冷女神,其实一撩就会手足无措,甚至落荒而逃。
她那些撩人的小九九,后来还都是在她身上学到的呢。
听到窸窸窣窣衣服之间的摩擦声,她没由来报复心理出现,“小心我要转过来了哦。”
“你敢!”许星辞停下手里的动作。
随即便听到沈月淮爽朗的笑声冲击着她的大脑,飘荡在封闭的空间里。
让你平时戏弄我!
多少得掰回几层来。
直到许星辞穿戴整齐她都还在时不时吓唬对方,然而她还在幻想着她那张被吓得惊慌失措的面孔。
下一秒便猝不及防被狠狠抵在门上。
身后是许星辞。
温热的气息吐露在她耳畔,浴室里雾蒙蒙一片,原本就温热的空间温度仍在飙升。
“小样儿,还挺能闹腾啊。”
声音在围绕在她左耳,不知道是室内太闷热还是什么,身体异常燥热,体温似乎也再上涨。
她想挣脱但是许星辞力度太大,又怕自己会伤到她脚,索性也就不动了,任由她摆布。
不过她敢肯定,这一定是许星辞洗的最快,最心惊胆战的澡。
她假意投降,“我错了。”
“错哪了?”
“下次不吓唬你了。”
“……”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
两人离得很近,许星辞的睡袍是件深V领口,害得她视线不受控制就会瞥过去。
她只是随手拿的一件,没想到是这样式儿的。
早知道就应该仔细挑挑,选件正常点儿的。
许星辞发觉到她的视线,飘忽不定。
松开她,低头尴尬地微微拢了拢睡袍。
许星辞站得腿酸,坐回轮椅上,没人知道她刚刚洗澡为了脚不沾水有多费劲,狼狈的样子幸好没有被看见。
沈月淮将其安顿好,为她盖好被子打算离开。
就听有个糯糯的声音响起,“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数羊,数到一百就睡着了。”
“我要听你讲故事。”
许星辞眼睛紧紧盯着她,生怕她走了。
“我不会。”沈月淮叹气。
接着许星辞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直直向她伸过去,“喏,给我读就行。”
她嘁了一声,原来早有预谋。
面上做着嫌弃的表情,可动作却很了当。
她挨着床边坐下,翻开书,随意看了两行,然后若有所思看着许星辞,“你……平时就看这个?”
“怎么了,不能看?”
她摇摇头,“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平时也挺闲的。”
许星辞听不懂,只让她快读,没睡着前她不许离开。
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是吧。
沈月淮噘着嘴,随便翻到一页就开始读。
许星辞越听越不对劲,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封面,怪不得沈月淮会那么问她。
她房间哪儿来的言情小说?
思索良久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是赵敏留下的。
“他将她打横抱起重重摔在床上,三两下便脱下外套解开领带,俯身把她压在身下,鼻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颈肩……”
沈月淮如同一个机器人,读得毫无感情。
这样的场景像是看了无数遍,内心丝毫惊不起波澜,甚至觉得索然无味。
表情在说,其实还可以再刺、激一点。
而另一边的人听得血压直线上升,整张脸仿佛煮开了的沸水,咕噜咕噜冒出泡来。
她最听不了这些。
翻个身,双手捂住耳朵,“我,我困了,要睡了。”
心中默念,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沈月淮轻笑,假意问道:“这么快就困了?我才刚开始读呢,要不再来两段?”
见她没反应,又故作叹气,“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明天再给你续上。”
许星辞听了轻咳几声立马反驳,“这本太无聊了,明天换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