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凶!
姜逢晚退后两步,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个少年推开门径直走进来,没看她直接拐上楼梯,原本拖着的蛇皮袋早已不知所踪。
他似乎对这楼道格外熟悉,脚步未停,从头到尾都没发出过大的声音,走得很快。
姜逢晚迟疑地往上看,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一道细微的关门声昭示着刚刚确实有人上去了。
难道奶奶把三楼租出去了?
敛下心思,姜逢晚悄悄合上后门,同时把拉手放上去了。
她提起行李袋和苹果,踩了踩地,等灯亮起来后才走上楼梯。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熟悉的客厅。
穿过客厅,过道左方全是窗户,右方是两个房间,姜逢晚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奶奶已经将铺盖和床单收拾好了。
淡黄色的窗帘未合拢,余晖落了进来。
微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来,姜逢晚打开木质衣柜,里面放着几件她小时候穿的衣服。
床上垫了凉席,落地式风扇就在旁边,衣架上还挂着她小时候爱玩的贝壳风铃。
看着这一切,姜逢晚终于有种心落到实处的感觉。
她将行李袋打开,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几本书,这年夏天她刚高考结束,打算在奶奶家待两个月。
榆溪市的夏天是出了名的热,七月份就已经高达三十几度,气候炎热非常难耐。
“叮。”手机发出提示音。
姜逢晚翻开微信,是好友言粥粥发来的信息。
——【到了没?记得拍几张照片发给我。(笑脸)】
——【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市区那么热,很凉快。】
——【羡慕。】
姜逢晚放下吉他包,走出房间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明水镇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树叶簌簌摇晃间,像是置身于会呼吸的夏天中。
“叮。”言粥粥发来信息。
——【我的天!好漂亮!】
姜逢晚又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巷子里水杉树长势很好,她从窗子探出头来,意外看见了一个人。
只是背影。
那人走得很快,背影潇洒挺直。
姜逢晚没敢多看,匆忙收回视线。
——【粥粥,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好凶的人。】
——【怎么啦?谁凶你了?】
——【一个男生,他长得……不,是他的眼神很凶,我完全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别怕,下次瞪回去!】
——【我不敢。】
——【都是过客,别放在心上。(抱抱)】
【但他住在我家楼上。】想了想,姜逢晚最终没有把这条信息发出去。
应该不会经常碰见的,她心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奶奶曾经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她是有什么灾要到了吗?
没等细想,楼梯间响起奶奶的声音:“缝缝,快下来吃饭了!”
姜逢晚应了声,没拖延立刻跑下去。
到一楼的时候,她看了眼门锁上面的拉手,那里保持着原样。
她轻轻收回目光,心忐忑一秒。
姜奶奶穿着格子围裙正在煤气灶前翻炒空心菜。
她从柜子里拿出三双筷子和碗端到外面桌子上。
彼时爷爷还没有回来,姜奶奶说就在隔壁理发店,让她帮忙去叫一下。
姜逢晚走出门,第一眼瞧见的是桂花树下的石墩,呈长方体形,她小时候经常爬上面玩,是爸爸专门砌的。
隔壁是一家理发店,姜逢晚拉开玻璃门走进去,有个男人正在给客人剪头发。
对方年龄目测三十往上,留着寸头,染了高饱和度的七色彩虹,五官不错但皮肤黄黑。
后脑勺有一种令人不忍直视的别样美。
“小美女,来剪头发吗?”彩虹男问。
姜逢晚摇了摇头,努力不去看他的后脑勺。
她已经看到了爷爷的身影,往前走过去。
爷爷身边围着好几个人,都是来看下象棋的。
她喊道:“爷爷,回家吃饭了。”
姜爷爷没听见,但他对面的人听见了,招了招手:“老姜,快别下了!”
“你孙女回来了!”
姜爷爷这才抬起头,眼睛一下子睁大,原本平静的面容霎时绽放开笑容:“缝缝!”
“嗯嗯,”姜逢晚弯唇笑笑,“爷爷,回家吃饭了。”
“走了!”姜爷爷下完最后一棋,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站起身和姜逢晚一起往外走。
边走边问,脸上笑出了皱纹,是岁月的痕迹:“好久回来的,怎么不喊我去接你,路上晕车没有?”
“刚回来,没有晕车。”
“这是你孙女?”彩虹男探出头问。
姜爷爷得意地点点头:“是的,她高考完来我们这儿耍。”
“准备读哪个大学?”
“绥安大学。”
“那还是重点大学!”
“这孩子成绩好,长得也好看。”彩虹男比了个大拇指,一口方言,一口烟嗓,另一只手上拿着双钢剪。
姜逢晚听着耳朵都红了,一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