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爱慕你、想要追求你,难道也得经过你的同意吗?”谢凌恒挑了挑眉,“反正我喜欢一个人是一定要说出来的,要是藏在心里一辈子,料想也没有几分真。”
“秦安,送客!”许迦叶垂下眼帘高声道,她从未见过像谢凌恒这样讨厌的人,句句都是诛心之语。
秦安本在门外侯着,闻声一路小跑进了正厅,见场间气氛冷凝,许迦叶的面色也很不好,猜测他们大概是谈崩了,低声对谢凌恒道:“侯爷,我送送您,请吧。”
谢凌恒见碍事的人进来了,眼中一抹晦暗之色一闪而过,笑着对许迦叶道:
“这只山雀被圈养了许久,已忘记了该如何在野外生存了,贸然放生反倒会让它丢了性命。旁人都没有我熟悉它,你若是想训练它的生存能力,可以传信于我,我随叫随到。”
许迦叶默然不语。
谢凌恒笑了笑,最后看了许迦叶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秦安既领了命,便一路小跑跟上了他。
等他送完谢凌恒回来时,只见许迦叶依旧在位子上坐着,低垂着睫羽,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他吃了一惊,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迦叶听见脚步声,微抬起眼。
秦安硬着头皮上前,低声道:“督主,您要是真的舍不得乐主子,不如把它留下吧?”
许迦叶这才回过神来,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她流泪了啊。
她抚摸了一下怀中的小白团子,摇了摇头:“我是一定要放它走的,我也不是为了这个难过,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它要自由了,我该为它高兴才对。”
是谢凌恒的话刺痛了她的心。
当天下午,许迦叶驱车来到芥子湖畔,命东厂之中经验纯熟的养鸟人训练小白团子的生存能力。
这名属下平时训练信鸽的时候很有一番章法,但许迦叶在旁边盯着,姿态言语之中又那般偏爱,他不敢不将这只山雀当成正经主子,训练起来束手束脚,用的都是敬语,白团子走两步他都要夸上几句。
白团子见许迦叶在它身边,总喜欢往她怀里扑,翅膀蔫蔫儿地煽动着,小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叫声哀哀的。
“宝宝,再坚持一下,回去以后给你吃好吃的。”许迦叶柔声哄着白团子,把它往怀中拢了拢,给它顺了顺毛。
秦安见许迦叶眼中心疼之色难掩,低声劝道:“督主,要不还是算了吧,何必让乐主子吃这个苦呢?”
许迦叶环着白团子的手臂紧了紧,阖上了眸子,狠心道:“秦安,你在此处照看着,我走了。”
秦安应下,让伺候的人跟上。
许迦叶摆了摆手,说道:“我就在旁边转转,不走远。”
言讫,她把白团子递给了那名属下,快步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看上去坚定极了。
她悄悄走到一棵树下,用树身遮挡着自己的身体,只探出半颗脑袋望向白团子所在的方向。
“掌印在这儿做什么?”一道清洌如泉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许迦叶呼吸一滞,回头望去,只见薛柏清站在她身后,眉眼清冷、衣摆如流云,眸中似有笑意,仔细一看又仿佛是错觉。
“我来踏青。”许迦叶回了一句,转过头不说话了。
“那只山雀是你的?”薛柏清走到许迦叶身侧,瞥了一眼她的侧脸,目光转向秦安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你既如此钟爱它、牵挂它,为何会忍心把它捉回来,令它受驯养之苦呢?”
他心知上次的规劝已是逾矩,他本不该说这些的,可他担心若那雀儿受不了拘束抑郁而死,会惹得许迦叶伤心。
世人皆言许迦叶有一颗冷火淬就的利刃之心,殊不知刀锋从内割起来最痛。
他终究还是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