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王家会是王子腾前去,不料因圣上派遣的差事绊住了脚,只能让王熙凤亲兄王仁与贾珠一同去金陵。
要说这京城下金陵的路,不好走——灾荒是其一,趁机闹事是其二。
但为了近亲奔丧,路途多艰辛都不能含糊,只能多遣些小厮和雇佣镖师护送。
“珠儿还没回府几日,便又匆匆走了。”贾母双眼满是不舍,却只能叹了一口气。
众人多番劝诫,这才堪堪翻了过页。
只是平静不了多久,朝廷又传来了个噩耗,应当说是早已板上钉钉的坏事——与准噶尔议和。
在贾珠启程下金陵那日,亦有一队匆匆从西北归来的骑兵,正是护送亲王回京。
可以说是护国大将军前脚递了准噶尔议和的条件,后脚亲王就启程归来亲自面圣,只为了让这次议和顺利达成。
当圣上面上不虞,亲王依旧滔滔不绝当时议和的艰苦和困难,表情和语气十足是为了我朝天下大安,但说出的话却如叛国贼一般难听。
知情的圣上、军机处当场听也觉得气愤,更不用说第一次听说此事的大臣、宗亲们,各个惊慌失措的样子。
圣上还未发火,太傅便出列打断亲王的话,道:“王爷此番确实辛苦,只是臣愚钝,听不出这议和对我朝的好处,倒是准噶尔获利不少。”
怎么不算获利不少呢?
白银一千万两,骏马一千匹,牛羊各两千头,稻米十万石,和亲公主五名。
亲王扬起头,冷哼了一声,道:“我们怎么不算有好处?这三年花的军需粮草比这还多,协议停战十年,十年我朝还怕赚不回这些?”
“可明明他也没打胜,怎么是我们赔!”令和口气也不善。
“实在肤浅。”亲王朝圣上拱了拱手,道:“皇爷爷,再打下去两败俱伤,我们所耗可不止这些。再说,我朝地大物博,区区这点钱粮打发他们,也彰显我大国风范。”
令和想都不想便问:“王爷,您说区区这点钱粮,您可知这千万两抵得了九洲最大省一年的税赋,这十万石谷米便可以缓解陕中近半年的灾荒,凭什么说给就给。”
“哼,本王不懂这些,自有吏部去算。本王只管这双方议和一事,再说,这灾荒本就你们军机处办事不利,跟议和有何关系。”亲王斜睨了一眼。
“你。”令和气得尊称都不顾,被太傅抬手阻止,只得气呼呼作罢。
太傅又开口道:“王爷,微臣还有一事请问。”
“问吧问吧。”亲王虽嘴上同意,面上却十足嫌弃他们多嘴。
太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问道:“王爷,钱粮马他们想要这都能理解,只是为何要五名公主和亲?历朝历代真要议和,也不过一个公主前往罢了。”
亲王笑道:“他们王子有五个,便要求五个公主,合情合理。”
太傅摇了摇头,道:“王爷,我朝公主都已婚配或年纪大,哪里能再找五个公主去呢?”
“这事简单,真公主没有便找郡主、臣女,皇爷爷亲封个公主头衔,不就是公主了。”亲王说出这话轻飘飘的,毫无波澜。
又见军机处的人没再发声,以为是斗赢了他们,亲王心情自是舒畅了些,朝着圣上微笑请示。
在上位的圣上早已听得怒火烧,拍了拍御案,呵道:“该死的孽畜,命你替朕去谈判,你便拿这些败国丧家的条款回来,还觉得占了便宜!”
吓得亲王的好心情‘咻’地没了,连忙跪地忙说道:“皇爷爷,孙臣已尽了力,先前他们开的条件更加不可理喻,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
“那你说,去哪里找五名公主!”圣上眼睛闪出了冷光,直直地射向颤巍巍的亲王。
殿堂上无人刚替亲王出头,被下了脸的军机处不愿,那些墙头草也不敢。
“便是……郡。”亲王正要说出‘郡主’二字便觉得宗亲投射来的目光十分难受,连忙改口道:“朝廷有如此多大臣,选五个姑娘出来,这事不难。”
圣上又逼问道:“那你说,有谁愿意?”
这话一出,底下大臣各个都缩起了脑袋,生怕冷不丁被点了名。
亲王正在前头跪着,自是不知后头的情景,草包似的脑袋一时闪过南安王的建议,慌忙道:“有,有。王家的大姑娘十七未嫁、谢家三姑娘、郑家二姑娘、崔家六姑娘,再不济,还有去万佛寺祈福的贾府大姑娘。”
这名单从亲王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显得十分的突兀。
就好像是早已盘算好,就等圣上金口一开,便可恶心一下皇太孙一派的人。
没错,这些姑娘家或多或少都与皇太孙有些瓜葛,在场的大臣都是人精,一下子就想通这其中关节,只是祸不及他们便低头不语。
令和还想开口替皇太孙争辩一番,却被太傅一个眼神止住。
准噶尔来偷袭,谁发话要护国大将军去西北前线?
大西北战线不分胜负,谁将冷落三年的亲王派去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