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结束，许亦婵回酒店房间换上敬酒服，季津竹也换了身改良后的旗袍。

她们从早上六点半忙到现在，趁着这个空档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

二十多分钟过去，季津竹、陈慕洵身为伴娘伴郎陪新人去到酒店宴会厅敬酒。

敬完长辈和途锦荣之流，杜宇鸣端起酒杯走到林中至面前，“林医生啊，您是我最敬佩的医生，什么骨科大夫，明明就是全能大夫，在世华佗！上回您在江城的那个表现太帅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操作这么厉害的医生。”

林中至跟杜宇鸣碰了一杯，“百年好合。 ”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

杜宇鸣给林中至旁边的男人敬酒，笑吟吟地说：“维钧，打官司这方面我最佩服的就是您，以后这方面还需要辛苦您许大律师，咱兄弟俩走一个。”

许维钧笑容满面地和杜宇鸣干了一杯， “杜少慧眼识珠，只要不背天地道义，我自愿为您效犬马之力。”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目光投向许亦婵，“跟我是本家的新娘子，我们干一个。”

许亦婵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季津竹慷慨地挡在她面前，“我帮她喝。”她倒了一杯酒，和这位许律师碰杯，眨眼就饮下。

“好酒量。”许维钧嘴角噙着笑，“伴娘小姐，我总觉得您有点眼熟。”

杜宇鸣埋汰：“你这搭讪方式也太土了。”

“不是搭讪。”许维钧饶有兴味地看着季津竹，“我确实见过您。”

面前的男人俊朗潇洒，季津竹有点惊讶，“我确定我们之前没见过。”

许维钧追忆的神态，“2012年，《泰坦尼克号》一百周年重映，您是不是……”他扫一眼陈慕洵，停顿片刻，“在xxx电影院看过这部电影。”

“没错。”这天是她和林中至一起看的，但这位陈律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林中至和他说的？

“您之前是不是都待在法国？” 许维钧继续问。

季津竹点头，愈发不解。

许维钧打量她须臾，“难怪。”

难怪？什么难怪？季津竹疑问极了。“您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许维钧笑得颇神秘，“我有一个朋友——”

“别耽误新人敬酒。”林中至蓦地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压着许维钧坐下。

许维钧欲言又止。

季津竹觉出十有八.九和林中至有关，凝神不再多嘴。气氛似乎有点诡异，杜宇鸣乐呵呵地和这一桌的宾客握别，携许亦婵隔壁一桌。季津竹和陈慕洵紧跟其后。

结婚太累了，跟打仗一样。季津竹心想，日后她要是真结婚，一切都要从简，摒弃花里胡哨。敬完了酒，她和陈慕洵没再参加后面的流程，回了套房休息，陈慕洵被酒灌醉，身形不稳地推着她在床边坐下，替她脱掉高跟鞋和袜子。“一整天穿着这个鞋走来走去，是不是特别疼？”

“是啊。”

他起身离开，很快从洗浴间出来，拿着块打湿的毛巾，蹲下身替她擦脚，湿热柔软的毛巾吸着皮肤，身体得到舒缓。“谢谢。”

“谢什么。”他站起身，大概是抵抗不了醉意了，踉踉跄跄地仰躺在了床上，疲惫地闭上眼。 “当伴郎太磨人。”

“后悔了？”季津竹微微俯身，笑着看他。

他睁开眼，“没有。你是伴娘，我就得是伴郎。”

他的意图显而易见，不过是为了她才当伴郎。季津竹看着他慢慢地闭眸，“贴了药膏，戒了篮球，又做小小的修复锻炼，膝盖还疼吗？”

“几乎不疼了。”陈慕洵慢条斯理地说：“林医生说得没错，人身体的修复能力确实很强。”

季津竹轻描淡写地嗯了声。

“如果还疼，我就找他做手术。”陈慕洵忽而睁开眼看她。

季津竹有点不自在，“这么多医生，非得找他做？”

陈慕洵客观地评述：“我也咨询过其他医生，还问了相关人士，很多主任、专家搞学术研究强，但手术水平不一定比得过主治医师。林医生是难得的科研、手术水平都顶尖的专家。”

他确实英才卓跞，否则当年她不会对他青眼有加，只是他也会自卑怯弱，胆小敏感。季津竹穿上一次性棉拖，把毛巾扔进了垃圾桶，去洗手间拿了张新的一次性毛巾，用温水打湿，给陈慕洵细致地擦脸，帮他脱掉西装外套与鞋子，摆正他的身躯，让他趟得舒服点，不料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身下，跳芭蕾的时候，她和男演员有过身体接触，但那是舞蹈艺术，大家心里敞亮，不会觉得有什么，私底下她却从来没有和异性如此亲密地接触，一时之间有点抵触，双手挡着陈慕洵的胸膛。

他停了下来，双眸里有情潮在涌动。“我承认，如果你不是季明堂的女儿，我不会和你有开始，但我越来越喜欢你是真的。”

季津竹引开话题，“我给你叫碗醒酒汤吧。”

“好。”

季津竹坐在沙发椅上，斜侧着身子，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喂，您好。麻烦您叫厨房送碗醒酒汤到B区-123。没有了。谢谢，再见。”

挂了电话，她起身去盥洗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她已经是慕洵的恋人了，需要习惯他的亲近。

季津竹出去没多久，醒酒汤就送了上来，工作人员低眉顺眼地示意他们慢用，疾步出去，轻声关上门。

“我们先睡个把小时，到了八点就参加after party.”陈慕洵一边喝醒酒汤一边说。

酒店晚宴结束之后就是after party，参加的是许亦婵、杜宇鸣的亲朋好友，以年轻人为主。杜宇鸣还花高价请来了时下最火的流行摇滚乐队来助兴。 “好。”

“要不要我叫你？”陈慕洵问。

“不用。”季津竹摆手，“我起得来。”

陈慕洵说待会儿见，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季津竹身穿浅绿色的茶歇裙，和换上休闲套装的陈慕洵去楼下大草坪参加after party.

热闹浪漫的现场，季津竹见到了部分白天来不及参加婚宴的宾客。

途锦荣携女友过来，与他们闲聊。

途锦荣的女友叫梁诗庭，是某集团的千金，毕业于MIT，季津铭的师妹。季津竹几年前在美国见过梁诗庭几次，对方跟在她大哥身边，一口一句师兄叫的很是亲热，对她也满腔热枕。 “津竹，很久没见你了。”

季津竹柔声说：“好久没见你了，诗庭姐。”

“你大哥……”梁诗庭停顿了几秒，笑盈盈地说：“和你大嫂还好吧？”

发现她眼里涌动的情绪，季津竹心想，诗庭姐果然是喜欢大哥的吧，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挺好的。”她对途锦荣说：“锦荣你好福气，能入诗庭姐的法眼，好多青年才俊对她百般献殷勤她都漠然置之。”

梁诗庭温婉地笑一笑。

途锦荣说：“我和诗庭的婚礼，估计需要您当伴娘。”

季津竹稍稍不满，“您把我当成伴娘专业户了？”

途锦荣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我看您今天当得挺好的。”

“什么啊。” 季津竹把梁诗庭拉到Drink bar，倒了两杯鸡尾酒，一杯递给梁诗庭，“诗庭姐，您真的要和锦荣结婚？”

“我爸妈已经把婚约定了下来。”梁诗庭呷了口酒，脸上多了一抹苦涩，“就差选黄道吉日。”

“您……”季津竹担忧，“您不会婚后就当家庭主妇吧？”

“当然不会。”梁诗庭干脆地说：“我跟锦荣商量好了，婚后我的工作不变，他要纯粹的生育机器就找别人去。”

季津竹松了口气，“那就好。”

“有时候糊涂点会好过很多。”梁诗庭突然道，旋即看着季津竹说：“我看峥嵘的公子是真心喜欢你，你好好把握幸福。”

季津竹深以为然，难得糊涂，活得太清醒容易辛苦。

动感的音乐响起，是杜宇鸣请来的知名乐队在台上伴随着电吉他声、架子鼓演唱，全场哄热起来，杜宇鸣、许亦婵跳着入场，宾客们手持冷烟花，笑着闹着围在两旁跳舞。

突然，夜空飘来了细雨，众人懵住了。

有人笑着大喊：“杜宇鸣！你办户外趴都不看天气预报的？！”

杜宇鸣笑着说：“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

季津竹笑着拉陈慕洵在雨□□舞，酣畅淋漓地说：“遇水则发！既然改变不了现实，不如尽情地享受！”

她像翩翩起舞的天鹅，身姿婀娜绝伦，陈慕洵目不转视地看她，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拉她入怀。

林中至紧盯着雨□□舞的男女，撤回视线，抬脚离开。

明知道是自讨苦吃，他还是来参加了这场婚礼。

许维钧诶了声，忙追上他。“要不我给你介绍对象？伴娘小姐确实叫人见之忘俗，但我们司法界有很多文武双全的美女，还有我的女客户，内外兼修的也不少。”

“不用。”林中至不痛不痒地说：“我打算以后自己过情人节。”

许维钧瞠目，“人家只是陪你看了场电影，电影散了场，你还迟迟不抽身？”

林中至淡嘲：“谁不想抽身？”

看清他隐忍的沉痛，许维钧没办法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