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誉转过身时脸上的气色还未消下去,日光之下,长发贴着他的脸颊泛着金光,衬得他温和无比。
“谢大哥我自己来吧。”他将阿白放下垂眼轻声道,并未发觉谢忱一瞬的紧绷。
林今誉从谢忱手里拿过那支玉簪子,揽起扰人的细发灵巧的在手中转动了两下,最后用玉簪子稳稳定住。
几捋较短的发丝落在他的后颈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俏皮感。
若是往常,谢忱最喜欢托林今誉的后颈,那里很白很细,触上去时温热暖人,现在他却不敢了,只是看着那后颈便能想起昨晚的梦。
他望着那处楞神呼吸渐重,最后被林今誉疑惑的目光打回神。
“如何?”对方转身仰头抿唇淡笑。
“好看。”谢忱低声道,眼睛却不落在那发饰上而是细细端详着林今誉的脸庞。
林今誉被看的有些害羞了,赶忙转回身去看店主,对方很上道的报价钱:“嘿,小公子戴着好看!这簪子可是刚从城里进的货!原价三两银子,我瞧小公子戴着如此般配便卖你们二两银子如何?”
这话对谢忱十分受用,他低头便要掏钱,林今誉却蹙眉按住了他。
这里头的玉一看便能看得出来是下等料,说差点就是杂玉石头,玉石厂子里多的是,按斤卖也就四百文一斤,即便加上镶嵌的银花也卖不出二两银子的价钱。
那三两原价也就是忽悠买客的幌子罢了。
林今誉别的不说,对玉石倒是熟悉,以前家里多的是,玉石簪子更不用说,看成色便能分辨个大概。
谢忱原是不太在意这些,但看见林今誉微微拧起眉清醒许多,顺从的停下动作。
林今誉回头朝店家笑了笑抬起手按住了头上的簪子似要将簪子取下来。
他像是在与谢忱商量一般说:“这里的玉簪样式还是少了些,二两银子进城应当可以择些更好的玉簪,还是算了吧。”
店主见买卖要凉了赶紧摆手:“诶!小公子这么想就不对了!”
他见林今誉停手望着自己,脑子转了转也跟着笑:“这里的簪子样式的确少了些,但小公子头上那个戴着合适呀,样式好不如戴的好看,不若这样,那支簪子我在降些钱,进城繁琐哪有在此直接买方便呀?”
林今誉似乎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眼睛弯了起来:“店家能降多少?一两可以么?我瞧着这料似乎有些杂。”
一两银子也是赚了,雕花和原料的成本才两百文,店主还想再赚些,但在镇子里做生意贪心是大忌,便摆出遗憾的模样点头:“见小公子如此俊秀那我便应了吧。”
林今誉笑容更深了,转头收回搭在谢忱手臂上的手,轻轻挑眉透露些许得意。
谢忱这一天都处于微醺的状态,迟钝了半秒才掏钱。
两人在集市里待了半天才回家。
谢忱将买来的鱼分别放进空余木桶里养着,田螺便养在木盆里。
也不知是不是猫的通性,阿白够不到木桶里的鱼便嗅着味道去捞木盆里的田螺,幸亏谢忱反应及时没让那只爪子伸进去,不然上午的澡白洗了。
谢忱见阿白抱着他的膝盖一脸馋样故意逗它,将它抱起来看木桶里面的鱼。
阿白张着嘴巴用前肢使劲往木桶里刨结果一无所获,引得谢忱哈哈大笑。
阿白被林今誉抱走后,谢忱看太阳还未落山先拉着牛车去了琴厂一趟。
他好几天没去琴厂,厂里头已经堆积了好个单子的乐器。
谢忱与工匠对完单子后,将乐器放进牛车里,盖上麻布先运回家。
许老二躲在自家琴厂里头恶狠狠盯着谢忱的身影,最后将目光落在车上的麻布上。
他厂里的工匠蠢笨的很连套话都套不出来,他哼了一声,看见谢家琴厂工匠出来休息,赶紧提着两袋茶饼笑着走过去。
许老二脸上顶着药水笑起来有些渗人,他坐到工匠身旁说话语气十分友好:“小兄弟,平时喝茶吗?我在多买了两个茶饼没处放,送给你如何?”
那工匠扫了他手中的茶叶两眼,在看清里头的茶叶成色后动了动手指,也跟着笑:“那怎么好意思。”
“诶,这算什么,你若喜欢改天我进城再给你买一饼。”许老二这么说着心里肉疼,他手里的可是上好的龙井,上次进城刚在谢家茶铺买的。
“不如这样,你同我说说你们厂里的乐器,日后我请你喝茶。”许老二祥装大气道。
工匠看了那茶饼两眼最后摇头,他又不是傻子,为了几个茶饼就出卖自己的老板简直得不偿失。
许老二见此又说:“不若这样,谢忱给你多少工钱?我给你两倍,日后你来我厂里做新乐器如何?”
工匠有些烦了站起身十分遗憾摇头告诉许老二他和谢厂主签了契书,要在谢忱琴厂里干完一年才能离开,在这期间还不能泄露任何与乐器有关的消息。
许老二闻言有些嚣张道:“这有什么,你要是愿意毁约,我可以替你付毁约的四十两银子!”
工匠却清醒的看穿许老二的意图,没有领情。
许老二现在愿意花双倍工钱挖他还愿意付毁约的钱,若日后他厂里其他工匠学会了新制乐器的手艺转头就会他给辞了。
许老二见此不成,一改好脸色对谢家工匠破口大骂:“没见识的!有钱赚都不赚活该一辈子给人使唤!”
工匠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他的挑衅。
另一头的谢忱对琴厂的事一无所知。
他回家将牛车安顿好后先起火蒸饭,随后才开始清理江鲶。
他先将鱼打晕然后刨肚去鳃,用清水洗干净污渍后留了一条给阿白,剩下的放进盐水里泡着去腥。
米饭蒸好后谢忱随即将米取出来晾着准备一会儿做个炒饭,将江鲶生姜和生米放在小灶上小火熬粥,大灶里倒好水继续烧洗澡水。
几番下来手臂隐隐约约作痛,但谢忱一想到林今誉就亢奋的将这点小痛忽略了,如果他有狗尾巴肯定已经摇欢了。
他起火热锅开始炒牛肉,林今誉进来时谢忱刚好放蘑菇进去炒。
一锅牛肉蘑菇饭炒的香气四溢。
谢忱见他进来两眼一亮,挺直腰板又开始耍帅翻炒起来。
林今誉目光没落在他身上被那一锅乱炒吸引,他惊喜道:“蘑菇牛肉炒饭?还能这么煮吗?”
“嗯哼。”谢忱得意点头,手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林今誉看着感觉不对劲指了指锅里:“谢大哥……好像可以了,要煮烧了。”
谢忱及时止损将饭捞起来。
鲶鱼粥还在熬着,见林今誉有些馋炒饭,他赶紧给人盛了一碗:“晚些再吃鱼粥吧。”
林今誉乖巧点头,吃了一勺炒饭。
谢忱学会用大锅炒菜后手艺越来越好了,牛肉蘑菇炒饭里拌了香葱和小蒜,牛肉被酱料炒入味咬一口都爆汁留香。
林今誉胃口小最多吃下一碗便饱了。
他吃完饭便将厨房留给阿白的鱼肉端出来,那鱼肉已经被谢忱切成了一块块,他夹着肉刚递到阿白面前就被它大口吃掉了,张着嘴巴舌头动来动去。
谢忱看着一人一猫其乐融融心里暖洋洋一团。
俗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和林今誉都住在同一屋檐下了,他现在不抓紧机会追人更待何时!
他想着将碗筷收拾好,蹲在院子里搓碗搓的滋滋有味。
回柴房时,林今誉正舀着水要去澡堂沐浴。
谢忱身后的尾巴又摇起来了,赶紧接过手要帮人提水。
林今誉被他吓了一跳抓着桶把手没动:“谢大哥,你手还没好,提小桶的就行了。”
他朝另一个小桶努了努嘴,那是谢忱受伤后用来搬来洗澡水的桶。
“我已经没事了。”谢忱嘴硬道。
但这次林今誉没退让,自己吭哧吭哧抱着桶走了,谢忱为此沮丧的提着小桶跟在他身后。
家里的澡堂不大,除去洗澡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只放得下两个衣撑子和一个木桶。
其中一个衣撑上已经放了林今誉的里衣和外袍,另一个衣撑子是用来挂换洗衣物的。
冬季将至,气温只会越来越冷,谢忱将小木桶放下后陷入了沉思。
看来要置办一个洗浴桶才行。
因着第二天要进城送货,两人一前一后洗完澡,在厢房里算账对单子。
他们现在手里头握着三百两银子,除去下个月上交官府的铺租二十两,工匠和任月的工钱三十两,木材一百两,还余一百五十两。
后面还要租新铺子,请伙计看铺子,林今誉一笔一划在账本上记录。
谢忱将钱都放到林今誉手上,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小誉,日后可不可以由你来掌管家里的钱。”
林今誉闻言顿时脸红,赶忙将银票推开语气有些不顺拒绝:“那、那怎么行。”
那都是夫郎给夫君管的事儿。
他心跳加快,掩饰着自己的心里的悸动急促道:“这些钱都是谢大哥辛辛苦苦挣的,应当、应当谢大哥自己掌管才对,又或者待谢大哥娶亲后交由内人看管……我怎么能管这些。”
谢忱心里犯难,我就是喜欢你呀。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犯急,免得将人吓跑了,于是将钱揽回来,顺着林今誉话点头:“小誉说的是。”
这百依百顺的模样反倒像一个听夫郎话的夫君。
林今誉不禁被自己的联想感到羞耻。
作者有话要说:谢大哥笨拙追爱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