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乐阁学过古琴?那你一定见过余襄那个老头了!”
“余先生授乐十分用心。”
“切,就个迂腐的老头,只讲些枯燥的乐理,还总是要求生硬的弹法,听他授课没意思。”
许栖对久远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能感叹,“当初练琴总是与他作对被他拍着手板矫正仪态,现如今却回不去那么活泼的时候了。”
林今誉听他语气逐渐悲伤,心里对许栖的过往有些好奇,但他没继续问下去只道:“城里的变化不大,日子还是一日接着一日过的。”
许栖很快便从怅然的情绪里走出来,十分好奇看着林今誉问他:“看来小誉以前也住在城中呀,为何现在住在琴镇上了?”
林今誉闻言眼神暗淡了些,故作轻松解释:“家里出了事,幸亏有谢大哥收留,才得一线生机。”
“啊……”无意间提了别人的伤心事,许栖有些抱歉缩了缩,那双冰凉的眸子在林今誉和谢忱间来回打转,反应很快的转移话题。
“那你与你的夫君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咯?一见钟情吗?”他十分八卦问。
林今誉被他直白的目光看的别扭,心里不忍再欺骗对方,打算先将自己和谢忱的关系解释清楚。
他偷偷打量另一处位置上的谢忱,见对方没再关注这边,才压下声音回许栖:“许公子误会了,我和谢大哥……还没在一起。”
“啊?什么意思?”许栖回头打量谢忱。
对方抱着阿白被莫名其妙的审视了一番,正拧起眉。
许栖赶紧收回目光拉紧狐裘靠近林今誉,小声问:“还未道明关系的那种?”
见林今誉点头他觉得荒唐的扯了扯唇角,“他都那个样子了还未对你申白?”
“这也颇没胆量了些……”许栖毫不留情评价,想当初张鸣轩对他一见倾心,可称得上雷霆手段,一招先礼后兵,二招死缠烂打,完全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当然一切尽在许栖的掌握之中。
他看着林今誉单纯圆眼忽然狡猾一笑,得寸进尺的靠在林今誉肩边:“小誉,你这样可不行,得逼逼他。”
这话听着耳熟,林今誉一个激灵,发觉沈梅早已向他提醒过。
但他认为他已经很努力的试探谢忱了。
“所以你的试探就是让他帮你束发?”许栖听完林今誉的描述两眼一黑最后只能道:“你好可爱哦。”
看着林今誉清澈的眼神他正要献出一计,恰巧被来唤他们用膳女眷打断。
谢忱趁着这个空隙将林今誉彻底拉回身边,心里憋屈又无奈的将人虚揽在怀里,空闲的手有意无意将许栖贴过的地方扫了扫。
“昂?”林今誉仰头疑惑。
谢忱忍着掐他脸颊的冲动心虚解释:“肩上落了些灰。”
许栖将他一系列动作看在眼底,皱脸心说:这也太小气了?
因着府里来了客人,张鸣轩叮嘱了厨子做了五道大菜四道小菜,三道流汁的荤菜诱人无比。
可怜许栖因病影响不能沾染过多荤腥,只能喝着瓜苗汤解闷。
“家主原先是哪里人呀?”谢忱客套问。
张鸣轩帮着许栖布菜挑肉闻言顺畅接话:“我与小栖自小便在曲城中长大,后面因为小栖生病才来到琴镇。”
选择琴镇一部分原因是许栖对乐器的喜好,所以张鸣轩才找到这处以制作乐器为生的镇子里。
他将许栖的晚饭搭配好才开始用饭,“谢郎君是琴镇的人想必家中开着琴厂吧?”
谢忱点头中规中矩的回答:“家中经营着一间小琴厂。”
开着一家小琴厂?
许栖有些疑惑:“谢郎君住在镇上又开了琴厂,当初为何要将镇上的房宅卖了?”
当初原主卖房子是为了还债,因为父母去世,不学无术的原主不会经营琴厂,整日只顾着跟着许老二进城玩闹,导致大量乐器单子搞砸,厂里生产的乐器滞销,亏欠了大量退款和工匠工钱,原主只得去钱庄借钱还了退款和工匠的工钱,决心再度经营琴厂,结果到手的单子被许老二暗中抢走,面对钱庄每月滚利,原主只能卖房填补空缺,只是没想到再度被许老二忽悠。
但谢忱不是原主,他凭借两把新制乐器便实现了逆风翻盘,所以上面的真实原因是万不可以告诉别人,免得遭受猜疑。
他沉默了半刹才道:“那段时间生意不景气,欠了债急需还钱。”
这些事林今誉也知道一星半点,他将谢忱沉默的那刹理解成了难受,不禁将手搭在了谢忱的手臂上以示安慰。
张鸣轩听完微微挑眉,没让好奇心旺盛的许栖继续细问逮着 机会扯开话题:“乐器生意的确不太好做。”
他笑了笑抬手安抚有些生气的许栖,提起自己的身份:“我在城里做的是瓷器生意,这段时间在城里也不大景气。”
许栖闻言安分了些,有些担忧看着身旁的人:“那我们会变穷吗?”
见他吃饱了,张鸣轩将药按到他怀里干脆利索回答:“不会。”
因为他们的瓷器主要卖给外番。
谢忱没将两人的交流听进去,全身的感应都留在了手臂之上,几层衣衫将林今誉的温度隔绝他只能感受到林今誉手的分量。
谢忱还记得那只手轻柔的给他上药时,指尖微凉的触感,他有些蠢蠢欲动的低头朝那只手看过去。
想牵……
然而直到晚膳结束,谢忱都没敢付诸于行动,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怂。
下人刚将饭菜撤下去,张鸣轩便想起来了什么捏住了许栖后颈:“刚刚差点儿忘了,今日进城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许栖闻言眼前一亮,旁若无人的钻进他的脖颈里欢呼。
谢忱看着这腻人的画面反倒有些羡慕,他啥时候能正大光明把林今誉抱紧怀里?
正想着,几名女眷托着两件东西进来。
不是谢忱多疑,只是凭他对乐器的熟悉,那两样被盖了红布的东西模样有点像他们坊里的吉他和琵琶啊……
张鸣轩献宝似的将东西掀开递到许栖面前,原本沉着的面容略微带着些温柔:“这是近日城里最火热的两把新制乐器,听闻弹奏音色十分悦耳,我知道你定会喜欢,便命人各订了一把。”
谢忱和林今誉看到那两本熟悉的乐器皆是一顿,不约而同的捏了捏谢忱怀里的阿白。
“哇。”许栖抓起那把琵琶双眼遮掩不住的惊喜,露出开心的笑容来,他朝着林今誉招呼:“小誉快看,这个琵琶好生奇怪,好漂亮!”
许栖没见过曲项琵琶感到惊奇十分正常,但林今誉不同,他不仅早就见过曲项琵琶,还会弹,并且在来张家之前他还弹着琵琶练曲。
面对许栖的呼唤他十分配合的干笑:“嗯,这个琵琶的确很漂亮。”
“这个该怎么弹啊?”许栖按着品试探性拨了拨弦,弹奏出一段不规律的曲调。
“待明日我请城里的乐坊伶人来教你。”张鸣轩柔声道。
谢忱见此挠了挠鼻尖,出声插话:“其实家主不必特意进城寻人教授许公子弹奏乐器,说来有缘,家主订的这两把乐器正好是我家琴厂所制。”
两人闻言朝他看去,张鸣眉宇间透露了些惊喜:“这竟然是谢郎君厂里的乐器!”
谢忱维持着笑容点头,“若许公子想要学习弹奏乐器,我们可以教许公子,并且给许公子提供一本教学典籍和乐谱,平时无事也自己可以学习摸索。”
许栖听完更高兴了,“那小誉会弹吗?我想要小誉来教我。”
谢忱的笑容一滞忽然想要收回自己上面的话了。
“好呀。”林今誉十分乐意,正好他每天练习那些曲子有些腻了,正好可以来找许栖解闷。
“我会弹琵琶和吉他,整个乐谱的曲子我都会。”他抿着笑欢快道。
谢忱眼睁睁看着林今誉收起手朝许栖走过去接过琵琶熟练的弹了一段小调。
“哇!好厉害。”许栖缩在狐裘里朝他鼓掌。
地上的阿白扒拉了一下他的衣襟,谢忱低下头有些委屈想,现在咱俩都被抛弃了。
一旁的张鸣轩见此同意点头:“那就谢过谢郎君和林公子的帮助了。”
“只是如今夜深气温过凉小栖不宜弹琴,不若林公子明日再府里寻小栖?”他看着许栖被冻红的鼻尖提议道。
林今誉自然同意,他给许栖弹了两首曲子,和许栖聊了几句悄悄话才跟谢忱回家。
为了表示感谢张鸣轩命人取了几副瓷器送给两人。
见天色已晚,张鸣轩还派了四名家丁给他们提灯运瓷器。
回到家中,谢忱赶紧将房里的烛火点开,林今誉抱着阿白跟在他身后,眉宇间带着些欢快。
谢忱还对回家前林今誉和许栖靠在一起亲昵的画面有些吃味,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轻松问:“刚刚在张家待的高兴吗?”
“嗯!”林今誉重重点头双眼都弯了起来。
他回头便看见林今誉眉眼带笑的模样,原本吃醋的郁闷这一刻消散无几。
自从林今誉家遇变故起,除了他,谢忱还没见过林今誉身边有什么朋友。
许栖和林今誉情投意合,无疑是适合做朋友的。
其实只要林今誉开心就好,谢忱心想,为了这些小事就吃醋心眼实在太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怂怂:
表面为了小事吃醋太小心眼了
实际我就是小气怎么了!老婆不可以和别人贴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