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在里厅四角点起火盆,厅里的温度很快便暖和起来,林今誉将手里的汤婆子放到了地上,阿白很快就卷了上去。
许栖见状抓着一支长毛掸子低头逗弄它,眼底浮起笑意,他正经不过几秒,仰头朝林今誉挑眉:“我听张鸣轩说,谢郎君把那许章揍了一顿,将人下巴都打歪了,你们事后关系有没有更亲近些呀?”
林今誉闻言神情茫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哇!你不知道吗?”许栖两眼一亮,挥手让人把那天马厩里的家丁叫过来,让人在林今誉面前重演,两个家丁面对面将那天的情形模仿的惟妙惟肖,反倒逗笑了林今誉。
“你干嘛笑啊,他们可没有夸张,谢郎君就是这么甩了许章几拳的。”许栖十分肯定道。
林今誉红着脸的摇头,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绞了绞,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其实,嗯,我和谢大哥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前天我便想来看你了,但是谢大哥的申白打断了。”
许栖挑起一根眉毛,想起谢忱那小心眼的样子猜了个大概,敢情自己还促成了两人的关系。
“那你们有肌肤之亲了吗?”许栖好奇的望着林今誉。
“……嗯。”林今誉在他的目光下小弧度的点了下头,声音异常的小:“亲、亲了。”
许栖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只是亲了?”
他这幅模样太揶揄了,林今誉捂着脸不再回话了。
许栖用毛掸子戳了戳他,表情十分正经:“这有什么好回避的?你想听我和张鸣轩床笫之事的细节吗?真的,你别看他人正经,实际上寮起火凶的很……”
林今誉赶紧捂住他,瞪着一双眼睛,跟看到什么禁书似的。
许栖只好眨眼求饶,待嘴巴被放出来,换了一套话术:“那你了解床笫之事吗?你和谢郎君还没到这一步吧?日日同塌而眠,这些事都是迟早。”他说着有些遗憾的抬手摸了摸后颈,声音很低:“若不是我身体不好养不起来,早就儿女满堂了。”
林今誉听的满脸涨红,同时又觉得许栖前面的话很有道理,便问:“那、我该怎么办?”
许栖抿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来,“放心,我有册子!”他毫不避讳的让女眷将十几本小册子端进来,灰色纸面上墨水字颜色不清晰。
林今誉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只见许栖将其中一个册子翻看,两道交叠的身影直入眼帘,吓的他合上双眼。
他自小饱读经典,哪里见过这种污秽册子。
“你闭眼干什么呀?快看这里有十分详细的教授过程呢。”许栖抓着他的手腕十分正经道。
“我、我下次再看吧。”他睁眼避开那处地方道。
“好吧。”许栖也不强求,将那册子合上,叫人包起来要送给林今誉,十分真诚的叮嘱:“你带回家可一定要记得看哦。”
中午谢忱来接林今誉时发现对方的神色十分奇怪,眉梢间带着一丝羞愤。
他接过女眷们递来的礼,重重的箱子压在他怀里不禁闷哼了一声。
这许栖给林今誉送了些什么东西这么重。
他调整好力道走在林今誉身旁观察着对方柔声问候:“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今誉猛然回神赶紧摇头,看见谢忱抱箱子时一身强壮的臂肉,忽的响起刚刚许栖说的话来。
“你看谢郎君那么强壮,第一次交好那晚你肯定吃不消的呀,所以你平时就得学会锻炼锻炼自己,这可是过来人的经验,所以这些全新未使用过的玉势我都送给你啦!”
谢忱眼看着林今誉脸上泛起血色,心里有些担忧,该不会是着凉发烧了。
回到家里林今誉赶紧让谢忱将那箱子塞进床底,往上面压了一块木板,除非必要他是不会打开那箱子的。
谢忱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后面收拾家当无意翻开了这箱子,打开了新世界。
就这么一上午没见林今誉,谢忱就有些受不住了,架柴烧起火转头就去寻人腻歪。
林今誉还因着许栖的一些话心里头乱着,被谢忱这么一抱,心里紧张起来。
谢忱从背后抱着人,将脸埋在林今誉的颈边,双手环着他的腰,将小小一只的人圈在怀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他除了抱着林今誉没做任何其余动作,十分克制的享受贴近老婆的时光。
林今誉原先有些僵硬而后逐渐被身后的暖意包围松懈下来,感受到脖颈间有些温热的呼吸。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在堂房里拥抱着,气氛温暖。
谢忱在老婆怀里充满了电,蹭了蹭林今誉的脸颊,忍住想要亲人的冲动转头回柴房继续干活。
上午教几名工匠制作古筝的活儿并不轻松,面板和内置框架那一块儿教起来有些费劲。
吃完午饭,谢忱又抱了林今誉一小会儿才去琴厂干活,总算是体会到一丝君王不早朝的感受,谁不想一直贴着自己的老婆?
反正谢忱是真想,但要让林今誉陪他一块儿去琴厂他又不舍得,琴厂环境那么差林今誉待着会不舒服。
他吸了吸鼻子走在去琴厂的小道上,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影子。
是许杰。
对方手里拿着一张手写的告示,应该是要去哪里张贴。
给琴厂招人?谢忱升起疑心,张鸣轩跟他说过,许家两兄弟的琴厂以后没有出路了,对方现在出告示招人是要继续开琴厂的意思?
许杰见到迎面走来的谢忱十分大气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看上去没有因为他弟弟的事受到丝毫影响。
谢忱并没有露出什么好表情,他早上才说过以后他们两家不再来往,许杰显然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许杰被谢忱甩了脸色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冷笑。
现在一副傲气的模样,等着吧,以后有你好受的。
他的底气全归于城中的谢家主,想到自己的弟弟应当也快被弄出来了,不禁挺直了腰板,去集市上贴招工告示。
比起斗志昂扬的许杰,牢狱之中的许老二狼狈不已。
距那日他和他大哥出完主意分别已经过了七八天,杳无音信的日子让他等的绝望无比,更何况张鸣轩买通的牢里犯人对他步步紧逼,几经折磨,殴打他也罢,还要不让他吃饭强行喂他喝泥水,强迫他念诗以打趣,那些看守也在一旁看乐子。
许老二浑身脏污的被两名壮汉抓起来,扯着头发甩到草铺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趴着,被人踹了五脚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娘的没意思。”踩在许老二背上的汉子甩了甩手骂道。
“今天就先放过他,要是玩死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意思了。”另外一名汉子说道。
几人蹲在不远处磨牙,忽然见看守带着人进来,探头看过去。
几名看守打开铁门进来直接将许老二拖了起来。
许老二原是以为那几个汉子又要折磨他了,打算咬着牙继续装死,没想到一抬头发现是看守,顿时振作起来。
肯定是他哥成功了!他要被救出去了!许老二整人精神抖擞两眼放光。
眼看着看守架着他忽然进了另一处空牢房里,里面架着一排刑具,原本的欣喜逐渐转为恐慌。
只见看守用铁架锁住了他的双手,他急忙挣扎起来嗓子因为喝了好几天的泥水声音已经哑了只能吐着气声:“求求几位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守表情严肃将人锁好后便离开了,对死的恐惧吓的许老二再度尿了裤子,他浑身冷汗被牢房小窗吹进来的风吹的浑身打颤。
是谁要杀他?张鸣轩?谢忱?
他们不是已经买通人来折磨他了吗!
煎熬的半刻钟过去,牢房才再度传来动静。
许老二抖着眼皮看过去躯体一震,声音几乎被风声掩盖。
“是你……”
来人微微弯起狐狸眼,穿着橙黄色的狐裘,像是一个摄人的精怪。
对方听力好的吓人,语调带着些许笑意回复他的话:“嗯哼,许厂主见到我很意外?”
文溪微微挑起眉,眼底带着一丝傲慢,浑身光鲜亮丽的模样与许老二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见到文溪的那一刻起,许老二的脑子就极速运转起来。
这个文溪是谢章成身边的哥儿,对方能来找自己肯定是因为他哥按照计划去找了谢章成。
许老二看着那张精明漂亮的面孔腿脚打颤,难不成是计划失败了?他心慌无比,脸上表情灰败强作镇定,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文、文公子,小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为难小的。”
文溪并不言语,白皙的手指放在碳火架上方烤火,那碳火架里放着刑具烙铁。
许老二双目惊恐的凸起,浑身无力的挣扎起来。
“为难?我有说要为难你吗?”文溪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委屈,他的手渐渐搭在碳火边的刑具上。
许老二闻言慌张无比:“不、不是,求文公子饶恕小的,小的错了!”
文溪又笑了起来:“你哥来找了我们,要我们救你的命,我们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