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热浪抖动，韩潹陪严其羽去了一趟黎城，那里有他退学之前的大学同学。
一直都知道严其羽人缘好，韩潹没想到会好到这样的地步，大半班上人都来了，毕业后大家都有事忙，硬是为了见他腾了时间。
坐在人群里盯着严其羽看，韩潹侧着头去看，没有那么拘谨，他的宝贝好像一瞬间又回到几年前的样子，侃侃而谈。
没有再因为眼睛看不到觉得自己不如人。
自卑感逐渐褪去。
席间，有人问了一嘴：“其羽你还跳舞吗？”
气氛安静，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严其羽，杯子落地，当事人嘴巴微张，脸颊泛白，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
良久后摇摇头：“现在这样子不方便。”
问他这话的人并没有说抱歉什么的，严其羽不需要同情，他过得很好，自己活跃起了氛围：“不过我肯定能看到，毕竟我男朋友那么厉害。”
在人那么多的情况下被承认了身份，韩潹唇角小幅度起，是有爽到的，严其羽身边莺莺燕燕男男女女太多，他不放心。
一旁心思完全在吃上的张茂辉睨向韩潹，弱弱收回视线在严其羽耳朵边咕嘟：“其羽你真不怕他啊？你看你家潹哥那张脸，冷得快把人给冻死了。”
“你懂个屁。”严其羽伸手去，按照感觉拐一下张茂辉。
饭吃完了，人群退散。
酒喝多了，严其羽走路摇摇晃晃，他歪着脑袋跟人道别，面前其实压根没有人了。
“喝多了。”在他脑门心上点了点，韩潹说道，“我不在身边，控制着点。”
“这不是、你、你在嘛。”因为醉酒，说话磕磕巴巴的，严其羽伸手要韩潹抱他，嘴上说道，“潹哥你又忘了，我是男生，没那么多人对我有欲望，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是男生，韩潹腹诽着，一个好看到走路上能碰到好几次星探的男生。
他身上发生男女通吃的事，韩潹早就见怪不怪。
蹲到地上把严其羽架到后背，韩潹去结账，踩上了热风卷动的夜晚，他才对这座城市有了实质性感应。
身边有严其羽，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窗户分裂开的天晴朗湛蓝，韩潹把严其羽哄睡着了，酒店大床上的人鼾声很轻，他缓缓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陪严其羽出来都是请假的，他还有蛮多事情没做，鼠标在屏幕上飞来飞去。
忙到天变黑了，他才走过去把严其羽晃醒。
睡懵的严其羽坐起来，两撮毛在韩潹眼睛里晃，他迷迷糊糊说话：“潹哥，天亮了吗。”
“笨蛋。”韩潹哑然失笑，“起来吃晚饭。”
“哦。”严其羽爬起来，又卷在被子上死活都没愿意动，嘴上又想要他哄，“潹哥，点个外卖吧，我不想出去。”
“那今天的惊喜没有了。”换抱着手，韩潹就等他自己从床上爬起来。
一听惊喜，严其羽忙不迭地飞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衣服，韩潹给他穿好鞋子，他嘿嘿傻乐：“哥哥走吧。”
车子停下后，陌生空气让人紧张，韩潹又不说话，搞得严其羽还以为他是突然兽性大发决定把自己给买掉。
“走吧。”拎着他往屋里走，耳朵边逐渐出现了音乐的声音，严其羽抓着韩潹的手停顿好一会儿。
他不确定地试探：“哥哥……这是、舞蹈室？”
“嗯。”韩潹没有故弄玄虚，牵着他跟里面的老师打招呼，“打扰了。”
“说哪儿的话。”舞蹈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严其羽也不知道韩潹从哪里找的人，舞蹈机构也是连锁的，栖宁那边还有。
把严其羽的资料传过去，韩潹好言好语跟人告别，回家途中的严其羽没有掩饰自己的愉悦，抱着韩潹的脸亲了好一会儿，激动地问他是不是又能回去跳舞了。
“可以。”韩潹跟他约法三章道，“不过有要求。”
“你说。”正在兴头上，严其羽什么都能答应，就算今晚上把他给玩坏了他也可以接受。
停个红绿灯的空隙，韩潹暼瞥他：“累了就休息，不能硬撑，眼睛不舒服立刻给哥哥打电话。”
“别乱交朋友，尤其是对你有想法的。”
“还有……我再想想。”他对严其羽要求没那么多，还真编不出来了。
严其羽忙不迭向他点头答应。
生活依旧忙忙碌碌的，韩潹两班倒，白天黑夜都快分不清，只有下班后去接严其羽下班，才有了一点活着的知觉。
情况特殊，严其羽在的舞蹈室也给他开了小灶，边边角角尖锐的地方都用东西裹起来，防止他碰到。
跳舞的磕磕碰碰很正常，他看不到，更容易受伤，哪怕已经给他分配出单独的舞蹈室，他还是撞伤了腿。
捕捉到严其羽伤到的膝盖，韩潹皱眉一言不发，莫名让严其羽感到心虚：“哥哥你今天怎么了，好奇怪。”
“还装！”韩潹低下头去，“你看不清楚，我看得到，哪儿碰到的？”
“小问题。”严其羽赶紧把裤腿盖下去，“你怎么还检查呢，怪让人害羞的。”
上车后韩潹就开始扒他的衣服到处检查看哪儿受伤没有，都挺好的，只有膝盖上有淤青。
小题大做的韩潹重出江湖：“明天不去了，好好养伤。”
震惊不已，严其羽放大瞳孔，试图用微末眸景里能看到的一点碎光去看韩潹的表情：“潹哥你至于吗？我这不是挺好的。”
“受伤了，”韩潹顿了顿，“我舍不得。”
“切。”严其羽嘁了一声，“你干-我的时候可比这个重得多，也没见你心疼。”
从前的严其羽早就已经慢慢回归本色，韩潹无奈叹息，还真被他这句话给唬住了：“那下次……”
“行了，别下次了。”严其羽耸耸肩，靠着车座扭开脑袋，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回家就开始哭个没完没了。
腿被折了扛在韩潹肩上，维持着疯狂的入侵。
他冒着汗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大喊大叫：“韩潹，你个畜生。”
“骂脏点。”韩潹咬牙切齿，眼睛里全是火烈的欲念，他们耳鬓厮磨，韩潹凑近严其羽耳朵边，“哥哥喜欢听。”
变态韩潹衣裳完整地穿好，只有严其羽光不溜秋在他视线下徘徊，他瞪着眼睛看韩潹，伸手摸索两下，心里拔凉拔凉的：“我觉得自己非常亏。”
“怎么亏了？”韩潹装作听不懂。
还真给严其羽迫出来了：“每次你都这样，把我衣服脱了，自己就脱个拉链。”
嬉笑着往前冲，严其羽嘿嘿两声，笑得一脸试探的粲笑：“我今天还非得看看。”
“别闹。”韩潹没跟他过多折腾，弯腰去戳严其羽身上的红痕，“明天给你请假，练功服穿上了全是哥哥，影响不太好。”
韩大畜生去上班了，严其羽闷在被子里吭哧吭哧吐气，他怀疑韩潹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没法儿见人。
*
科室里破天荒格外安静，韩潹刚跨步进去，左右看看，打破了一切：“怎么了？看着我干嘛呢？”
“没事没事。”女医生先开了口，打消他的顾虑后，都忙去了。
下午点的时间，韩潹给严其羽打电话叮嘱他起来吃饭，响了很久都没有动静，他有些着急去看监控。
家里没有人，他呼吸一停。
桌边站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敲敲他的桌子，早上跟他说话的女医生把手机落在他面前：“韩医生，我感觉你被人监视了。”
“嗯？”韩潹低下头去看手机，那是一段视频。
已经在医院群里传得沸沸扬扬，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他跟严其羽接吻的视频。
性取向一直都很明确，大家都知道眼科那边巨帅那个医生是个gay，一个接吻的视频还不足以让他有什么反应。
让他后背发凉的是自己跟严其羽的生活被人窥探了，韩潹很不舒服。
电话打不通，他更是着急得厉害。
找人代班后，韩潹回家去了，推门瞥见严其羽正蹲在沙发后跟裴林苏搭模型。
“韩叔叔。”听到动静后的小姑娘叫了一声，严其羽的视线也跟着抬起来，喊了一声潹哥。
“怎么没接电话。”韩潹放下外套，走到他身边问，“小苏怎么在这儿？”
“我刚带过来的。”严其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没在，我有点无聊，这不刚好周末，让她过来陪我聊聊天。”
小姑娘还在搭模型，严其羽被韩潹拽起来，他急得满头大汗地抱住面前的人问道：“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哪儿那么容易不见。”严其羽拍拍韩潹的后背，感觉不太对劲，又问道，“哥哥，你那么紧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到点子上，韩潹忙不迭跟他说话：“最近我不在的时候，别给陌生人开门。”
“嗯？”严其羽一头雾水，被他这话说得完全找不着北，“你欠高利贷了？还是把我卖掉了？”
“那么笨，除了我还有谁会要。”韩潹弹弹他脑门心，仍旧不安，“反正要听话。”
“知道了。”严其羽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事，很放心地安抚韩潹，“这边安保系统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