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你喜欢谢玉卿才想嫁他?”
薛老夫人心中诧异,孙女不是个糊涂之人,不会明知是个圈套还往里钻。
那王家姨母分明打的是这个主意,只等薛雁王嫁过去,和王念云成了妯娌,定会想法设法为难她。
她瞧着那董菀也是个有手段的,谢玉卿的母亲卧病在床,对于府里的事也是有心无力,薛雁嫁过去,怕是要应付收拾一堆乱摊子。
薛老夫人也是考虑到谢玉卿虽然不错,但毕竟曾和薛凝有过一段过往,更何况谢家如此处境,二房只怕要被长房长期压制,薛雁嫁过去只怕也要受制于人。
薛雁如此聪慧,她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同我说实话,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不顾自己的终身幸福,明知是陷阱也要往里跳。”
薛雁自知瞒不过祖母,更何况王家姨母定会以此事要挟薛家,永远拿捏母亲。
只得如实对祖母说道:“姨母以姐姐昨夜去了谢府要挟母亲,倘若此事传出去,咱们薛家便是欺君的死罪。母亲素来信任姨母,只怕此刻已经上了姨母的当了。”
薛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顿时凉了半截身子,她让人守着曲殇阁,便是为了不让薛凝出府去见谢玉卿,却还是没能拦住她,她竟然不顾一切,私会外男,薛老夫人得知真相气得浑身发抖。
薛雁赶紧上前搀扶祖母,替她拍背顺气,“祖母,您别生气,保住身子要紧。”
圣旨已下,姐姐已是宁王妃,若让人知晓她与谢玉卿暗中有了来往,甚至在今上赐婚后,还深夜入谢府与谢玉卿私会。圣上怕是要治薛家一个欺君之罪!
更何况,赵家已经知道了姐姐昨夜去了谢府。
姨母便是以此事拿捏了母亲余氏,要挟母亲对她言听计从。
“如今只有我亲口承认昨夜是我和二表哥于望春亭中相会,姨母才不能以此为借口拿捏薛家。”
薛老夫人痛心疾首,“但这样一来,你的清誉全毁了,不嫁也得嫁了。”
薛雁笑道:“二表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全力报答,我也很仰慕他的才华,相信我和二表哥在成婚后定能相敬如宾。”
她原本并不打算答应这门亲事的,因为她明知谢玉卿与姐姐赌气,这才提出要和她成婚的。
但如今姨母以姐姐和二表哥私会来要挟母亲,非但私吞珍宝阁银子的事无法让姨母受到应有的惩罚,若姐姐私会二表哥之事得不到妥善解决,便会永远成为姨母要挟母亲,要挟薛家的把柄。
她与姐姐是双生姐妹,模样颇为相似,倘若她认下昨夜去谢府同谢玉卿私会的是她,那便可让薛家避免这场祸事,又能让姨母得到应有的处罚。
薛老夫人将薛雁搂在怀中,不禁老泪纵横,“这些年你流落在外,颠沛流离,受了不少苦,但你并未得到薛家的庇护,却要你为薛家牺牲自己的幸福。是薛家对不起你啊!”
薛雁摇了摇头,“祖母,我一直盼着能嫁给二表哥,我不觉得委屈。”
薛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好孩子,你性情坚毅勇敢,不似你姐姐从小被百般呵护、衣食无忧,没想到竟将她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任性妄为,做事全然不计后果。”
薛老夫人哽咽道:“薛家本该想尽办法去弥补你,再为你寻一门顶好的亲事,没想到却连累了你。”
薛雁为薛老夫人擦干了眼泪,“祖母别难过,雁儿曾随义父走南闯北,什么样人没见识过!王念云和董姨娘雁儿都不怕,更何况雁儿身后有祖母撑腰,有整个薛家撑腰,谁还敢欺负雁儿。”
薛老夫人破涕为笑:“雁儿说的不错,有薛家为你撑腰,谢玉卿胆敢欺负了你,我定饶不了他!”
一盏茶功夫,薛雁便扶着薛老夫人走出了内堂,还未等得姨母开口,薛雁却道:“钱掌柜已经供认了珍宝阁私吞银子一事是姨母在背后指使,至于那五万两银子到底是借还是私吞?薛家会将所有证据和钱掌柜送去京兆府尹,交由府尹大人决断。”
余悠然却轻蔑一笑,“都是自家亲戚,你们薛家当真要做的如此绝情吗?”
转头对余氏道:“妹妹,你不顾手足之情,便休怪我无情!”
余氏有苦难言,拼命地摇头,急得直掉眼泪,“姐姐,求你别说出去……凝儿也是你的嫡亲的侄女。”
余氏拼命恳求,满脸凄然之色,姐姐以薛凝夜会谢玉卿相要挟,事关长女和整个薛家,七寸都拿捏在姐姐的手里,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乱了分寸。
“我们从小关系亲近,姐姐想要什么,我都会让给姐姐,求看来我们姐妹多年的情分上,求姐姐就放过我们母女。”
她去拉余悠然的衣裳,苦苦恳求,可余悠然却一把将她推开,“我不过是想借些银子来使,区区五万两银子于你们薛家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们竟然不顾情义,还口口声声说要报官,是你们薛家不仁,便不能怪我不义。”
余氏想让薛雁不要再追究此事,又碍于婆母在,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急红了眼,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余悠然冷笑道:“你同我说什么姐妹情深!你自己嫁得如意郎君,人前锦衣华服,呼风唤雨,又生了嫡子,在外人眼中自是光鲜亮丽的丞相夫人。可你哪管我的死活,我和云儿母子三人被迫挤在那个漏雨的破宅子里,守着一个没出息的男人,苦苦地熬日子,大好的年华都给了这个不争气的男人。不过是因为你嫁了一个好男人,不过是因你命好!你没有我长得好看,甚至没有脑子,可就因为你嫁得好,你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余氏不可置信地看向姐姐,余悠然撕破了脸,露出怨毒的眼神,眼前的这个为了五万两银子刻薄算计,眼神怨毒似穿心的利剑的中年妇人。
余氏第一次觉得往日入府探望,同她说知心话的姐姐竟连个陌生人也不如。
“原来姐姐夸我好看,还夸我能干聪慧,怂恿我掌管薛家,原来是另有图谋。”
“不错。”余悠然眼神中毫不掩饰对余氏的厌恶怨恨,“我讨厌你遇事摇摆不定,讨厌你没有主见,更讨厌你唯唯诺诺装柔弱。你这样的人又怎配当得薛家的当家主母!”
撕破了脸,褪去伪装,余悠然心中感到一阵释然的解脱。
“不过,老天也还算长眼,让你生了两个窝囊费的儿子,还有个像你一样性子软弱、没什么主见的女儿,哈哈哈……薛家早晚会败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余悠然一把推开余氏,指着薛雁,大笑道:“倒是你这小妮子好生厉害,竟然让你查出了珍宝阁的首饰被掉包,还让你找到了证据,从前我真是小看你了!”
“不过……”余悠然突然话锋一转,“你们不仁不义,也休怪我当众揭穿你们薛家的丑事,就在昨夜……堂堂薛家大小姐,圣上赐婚的宁王妃,竟然夜会……”
“是我。”余悠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薛雁抢先打断了她的话。
“昨夜去往望春亭的是我,与二表哥深夜私会的也是我,我仰慕二表哥已久,情不自禁,这才偷偷去见了他。”
薛雁说完,跪在薛老夫人的面前,“孙女私自做出这等有损清誉,有损薛府名声之事。还请祖母责罚。”
薛老夫人赶紧扶薛雁起身,笑道:“你仰慕谢家二郎,原也没错,而谢家二郎也心仪于你,虽然此事有损你的清誉,但也是桩喜事。祖母便罚你在房中禁足,直到同二郎成婚,若再让我知道你私自出府,我定会重罚。”
薛老夫人看向余悠然,冷笑道:“雁儿和凝儿是双生姐妹,模样生得相似,旁人将她们姐妹认错也是常有的事,难道是王家姨母喝多了酒,竟然将雁儿认做了凝儿?”
余悠然听女儿王念云说,曾见薛凝身边的丫鬟慧儿鬼鬼祟祟进了望春亭,便悄悄跟在慧儿的身后,亲眼见到扮成丫鬟的薛凝进入望春亭。
那慧儿是薛凝身边的丫鬟,王念云也理所当然将那假扮丫鬟混入谢府之人认成了薛凝。只不过薛雁和薛凝这两姐妹她也时常认错。
又见薛雁手执团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越发迷糊了。她分明记得薛雁眼下有颗极小的朱红泪痣,如今那颗痣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薛雁在内堂化妆易容,她那手技艺高超,旁人更是难以分辨,王念云又如何能认出。
薛雁轻提裙摆,走到王念云的身边,像往日那般轻密地挽着她,“表姐,是我呀!你认不出了吗?”
少女笑时以团扇遮面,双颊飞霞,不是薛凝又是谁!
“你是凝儿表妹。”
少女轻抿着唇,突然大笑出身,脸上似嗔似喜,道:“瞧,连表姐自己都迷糊了,我是雁儿呀,姐姐这会在曲殇阁抚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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