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眨眼，故事就来到了情人节。

圣诞到情人节的时间似乎很长，但在故事里总是很短呢。

银时没有收到巧克力。

松阳的理由是“圣诞节已经给你了啊。你总不能真的这么短的时间吃两盒巧克力，血糖太高会头晕、无力，甚至起不来”。

银时被一句“起不来”打得趴在桌上撞死。

虽然松阳之前明确说过“你来抱我吧”，但银时还真就一直没动。没敢动，唯一一次有那么点气氛，还把松阳惹哭了。

说到底是他去抱松阳啊，没问题吗，这样没问题吧，松阳真的不介意吗……

但是话说回来，松阳收到了巧克力。

吉原的各位目前业务经营良好、生意稳步推进，甚至部分游女已经集结起来，开始做些其他买卖，吉原逐渐转向一条不那么专精的街道。她们对自己那基本没出现过的保护伞有一份淳朴的感谢，比如，至少情人节的时候，绝对不能让松阳难堪。

于是给松阳的义理巧克力和各种情人节礼物差点淹了万事屋。

银时瘪着嘴从那些礼物里挑挑拣拣，翻出一颗红色的心形熏香：“爱染……？什么？”

包装上写着一行小字：闻到香后，会爱上自己第一眼见到的人。

银时的手指开始颤抖。

他在松阳发现这东西前快速把它藏进口袋，一藏就藏到了晚上。

喂，要用吗，这个……这是作弊，这是坏孩子，松阳不会喜欢，但是这东西有解药吗……

银时无意识转着手里的熏香，心形撞到地板，唰的一声，像是火柴擦在砂纸，这东西竟然自动开始冒烟。

喂，这种危险品的燃点定高一点啊！

银时手忙脚乱地扔下熏香，但他还没找到熄灭它的办法，香气已经充满了房间。

他开始觉得晕眩。

房间里只有他和松阳两个人。此时此刻，他的心跳正在淹没他自己。

“松、松阳……”

松阳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那不奇怪。他本来就爱着松阳，无论爱的形式是什么。

但松阳呢？

那双绿眼睛困倦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忽然停住，疑惑地盯着他。

“你在烧什么？”

“烧……让阿银变帅气的魔法。”

“没看出，大概是魔法也救不了了。”

“喂！就不能是阿银帅气得用不着魔法吗！你再看看，没准会有什么变化呢！”

松阳已经闭上的眼睛又艰难地睁开，银时在他面前晃晃悠悠。他困得要命，干脆伸手拽人过来亲了一口：“满意了？睡吧……”

银时僵硬地盯他。

啊，果然非要烧这东西，松阳才会爱上我。所以他原本是不爱我的……

松阳一个猛睁眼：“你嘀咕什么？”

“败犬的哀嚎罢了，哈哈……”

“你要是真的急成这样，现在做就可以。不用那么挑日子。”松阳困得只想继续睡，“在别人耳边叽叽咕咕小心别人梦游。”

“哈哈，只是爱上阿银的幻觉让你觉得可以吧，说到底只是没用的男人罢了，只是需要作弊的男人罢了……”

“你现在可以在我的情人和我的学生之间选一个，你选吧。”

“只能选一个吗？！”银时一震，“呃……那我选学生？”

“那就睡觉。”松阳拽起被子，蒙住脸。

第二天一早，房间里还有奇怪的、熏香焚烧的味道。

松阳拍了拍脑袋，试图把脑海里的晕眩感拍开。银时像一尊惨白的雕塑倒在一旁，不断念叨着“为什么只能选一个”。

“你看起来真像条狗啊。又和定春灵魂互换了吗？”松阳挖苦他，“后悔自己的选择？”

“说到底阿银想当的东西不是那么轻浮啊……”

“所以你一口都吃不到。”

“现在吃不到是为了真正地吃到，不要用那么卑劣的想法揣测阿银！”

松阳不揣测，他只是一个半夜被吵醒以至于现在还犯困的可怜人。他想起身开门，刚转过头，就注意到地上有个烧了一半的东西，旁边榻榻米上还有一道印痕。

“这是什么？”他顺手又划了一记，成功点燃剩下的那半。

“哈哈，”银时眼神空洞，“你现在有没有觉得阿银帅一点？”

“没有。”

“有想和阿银做吗？”

“没有。……你根本就该被用卑劣的想法揣测啊。”

银时慢慢抬头：“有更爱银酱一点吗？”

“没有。这是什么？”

“……让你爱上我的灵药。”

松阳：“……”

他看看快速烧尽的爱染香，看看那边蜷缩着的银时，费解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你？我是……那种爱比较模糊。这不是我对你的问题，我对谁都这样。我不太擅长确认那种想法，明白吗？”

银时就像复水的脱水蔬菜，逐渐支棱。

“如果我真的不想，我不会让你抱我，银时。即使我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爱你，我们谈恋爱吧’，那也不代表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好的，”银时开窗散去屋里的烟气，“所以现在可以吗？”

他将松阳按回床上。

“别起床了。你接着睡吧？”

“……是谁选当学生的？”

“我都要。我肯定是松阳的学生，我也想尝试让松阳舒服。不行吗？”

松阳仰起头，看到银时一张脸红得发烫。

“让我舒服？”

“怎、怎……怎么了！不行吗！”

“可以啊。就是觉得……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

银时尽力了，他尽力的结果是，后半截，松阳笑得停不下来。

“喂……”

“你太努力了，”松阳拍拍他的肩，“如果你小时候上课有这么努力，就不会到现在还只能喝草莓牛奶。”

“给我对草莓牛奶道歉啊！”

“有的事也不是全靠努力就能做好的，冷静和随机应变很重要。你就像……噗嗤，好努力的放错了位置的工厂流水线机器人……”

银时恨恨倒在一边，拽起被子试图闷死自己。

“别灰心，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有这种技能。”

“不要说得阿银一点经验都没有一样……”

“和男人确实没有吧？”

银时慢慢从被子里爬出来，歪在松阳身边。他之前说松阳可以继续睡，但事实是，他靠在松阳身上，没一会就睡得昏天黑地。

松阳理理他的头发。那头天然卷卷曲得异常固执，松阳梳了半天，看着依旧是乱蓬蓬的。

从小到大都没拉直过的头发在松阳手下扭动，看起来，再这么下去，可以拿这个当梗再拍一集银魂……打住。

松阳一仰头，和银时一样拉起被子挡住眼睛，用绝不健康的方式继续睡。

一睁眼，屋里杵着一个桂。

松阳莫名有种高中生和同学发生关系后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喂，”银时的脸色也差不多，“他来干什么，他的〇妻雷达有这么准确吗！”

松阳：“……”

很好，他现在既不尴尬也不被抓包，他只想把银时挂在房顶上。

桂沉默地看了他们一会，那双黑眼睛没有任何情绪，于是看着都是傻气。

“……小太郎？”

“松阳老师，你，过得开心吗？”

“……啊？”

“没什么。您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就好，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不是，剩下了什么……”

“谢谢吉原的援助。回见，老师。”

“那个不是因为你……”

桂已经关上万事屋的门，又忽然拉开：“还有哦，要小心哦，不要搞出不可挽回的事才想起安全措施哦……”

“喂你是谁的老妈啊！”银时狠狠关门，顺便夹桂的手，“能搞出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不要小看我的感受，我的雷达在告诉我，一定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假发就黏黏糊糊地缠到秃头上吧，这里可没有人是秃头！”

“有的！有些男人会搞出一些不应该有的问题，就因为自己忘了戴——”

“这里有搞出问题的条件吗！”

松阳在他们胡闹时检查桂坐过的沙发。银时终于把桂推出门时，他也从坐垫下翻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张照片。

坂本辰马和某个叛逃天照院的倒霉蛋、还有其他叛徒们一起，举着酒杯，欢庆大笑的照片。

如果他想追究，这东西简直就是份叛逃名单。

“小太郎，这东西还是带走吧。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照片加不到家庭影集里，现在的过去的都不行。”

桂接过照片，他们的指尖轻轻擦过。

“……我知道了，老师。但是，无论现在还是过去，我的家庭影集一定会带您的。”

“喂你的家庭影集自己出去单开啊，已经成年了！分家了！不要赖在这里了！”银时直接给他踹下台阶，“不要跑我这来彰显你那个癖好啊啊啊啊啊——”

松阳低声笑起来。

天气已经转暖，阳光暖洋洋地照着他们。桂在楼梯下挣扎，银时在上方和他互骂，两人吵吵嚷嚷，就像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吵着自己更厉害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知道这一切终有尽头。他在短暂的旅程里抓紧一切时间记忆和行动，并等待终点到来。

但现在，他知道这不是。旅程的尽头还很遥远，远到他可以谈论未来、承诺和更漫长的东西。他可以放松下来，真的享受这一刻。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他还有能力去爱一个人类。

人类转过头，挑挑眉：“笑得真傻。”

“银时，”他微笑着回答，“别逼我揍你。”

作者有话要说：银时说让松阳舒服那里d100=13（）银时，你不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