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成为秘书这件事怎么说呢，克拉克一开始是非常开心的，他以为秘书的工作就是陪着老板，老板让干嘛就干嘛。以布鲁斯目前这个状态来说，他肯定是要每时每刻都跟着他身边，主打一个陪伴啊！

但是事情总是跟预想的不会太一样。秘书办是个庞大的部门体系，人员众多根系错杂，虽然都是韦恩集团的员工，但拉帮结派也是情理之中，而克拉克身为新上任的CEO私人助理，显而易见成为所有人的奉承目标。

对于克拉克空降于此，员工们也没什么太多意见，毕竟哥谭大学新闻系优秀学生的名号在那里摆着，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老板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好学生必须要捆在身边，更何况他还不是本地人，万一毕业不准备留在哥谭，对于韦恩集团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大家的想法一部分是对的，另外一部分……倒也不太好说。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克拉克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他盯着挂在墙上的钟表，忍不住开始抖腿，脸上的表情像是便秘一样难受，秒针终于走过一圈，分针划过一小格，时针几乎没动——这太煎熬了，他本以为成为私人助理会和布鲁斯一个办公室，谁能想到总助有个单独办公室，虽然这里跟布鲁斯的办公室仅一墙之隔，但克拉克就是觉得很难过。

他用透视能力看过去，今天布鲁斯下午两点才从电梯间走出来，一到办公室他就开始打瞌睡，像他往常那样随意，而克拉克必须要履行他的工作职责，抱着厚厚一摞文件过去找他签名。

布鲁斯打着哈欠把文件一张一张看过去，克拉克认为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这么随意签名真的没问题吗？

“这份文件，”就在克拉克走神的时候，布鲁斯停下笔，把文件放在一边，还用笔尖戳戳纸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克拉克眨眨眼，没明白。

布鲁斯也不恼，耐心地跟他解释：“文件有问题，钱对不上，你不用说任何话，他们自然会明白。”

“你都知道？”

“当然，他们想浑水摸鱼，还想欺负你，你才上大学，还是个新来的，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顶锅的菜鸟，”布鲁斯皱起眉，“以后拿文件签字走流程的事，你不要多嘴，什么都别说，要是他们追着你问，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装傻总会吧？”

克拉克点点头，他看着布鲁斯将最后几份文件签完名，全部都收拾好后，才问他：“今天觉得怎么样？我听到了，布鲁斯，你又跟阿尔弗雷德闹脾气，不肯好好吃蔬菜。”

布鲁斯向后仰过去，人体工学椅无声无息地顺着他的姿势往下垂，他双手覆在肚子上，一脸挑衅地盯着克拉克，嘴角向上扬，一副“我就是不吃，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模样。

“布鲁斯，”克拉克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模样，“你不能总是吃甜甜圈，蔬菜水果的摄入是必须的。”

布鲁斯冲他做了一个“就不”的口型，甚至将双腿抬起来，搭在桌子上，晃动起脚尖来，见他这样，克拉克挑挑眉毛，就不，是吧？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快速移动到布鲁斯身前，握住他的手腕，跟他胡闹起来。

“就不？布鲁斯，我可都是为你好！”克拉克用自己刚长出来的胡渣去蹭布鲁斯刚洗干净的脸，布鲁斯在他手里毫无力度地挣扎起来，他嘴上骂着让克拉克滚开，但是却很开心地接受男孩落在他鼻尖上、嘴唇上和下巴上的吻。

克拉克紧紧抱住他，在他唇间轻柔地吻下去，等他终于放开布鲁斯时，布鲁斯脸上都浮现出一片红晕，他抓着克拉克的头发，笑容带着一股子的慵懒劲：“上班不干别的，就跑过来骚扰你的老板？”

“没办法，谁叫我的老板不听话呢？”克拉克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在布鲁斯默认情况下轻柔地抚摸上他放在腹部上的手，“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今天晚上不行，”布鲁斯摇摇头，“晚上我要去参加个宴会……”他注视着克拉克，轻轻玩着他的头发，“这个宴会很重要，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吗？”

“所以今天下班之后，你就自己先走吧，不用等我。”

“你要直接去宴会现场？”

“是啊，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就是了，克拉克自从CEO办公室回来后，就一直盯着时间，他才不会让布鲁斯单独去宴会呢，他一定要跟着，而且还要寸步不离！没关系，布鲁斯不会介意的，他只要表现得乖巧一些，布鲁斯肯定会点头——所以克拉克决定在下班那一秒，冲进布鲁斯的办公室，然后以“私人助理”身份陪着他的大老板去应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秒针、分针、时针重合时，下班时间到了，克拉克起跑准备——冲进老板办公室，然后被老板拦下。

“不行，你必须带我去。”克拉克秉持着只要自己够委屈，布鲁斯绝不会难为他的原则，在他身边哼哼唧唧。

“不行，”这次布鲁斯十分果断，他闭上眼睛不去看克拉克，“只是一个宴会而已，我真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只是一场宴会，那你带上我又能怎么样？”克拉克撇撇嘴，他第一次语气强硬地对布鲁斯说话，“在你主动带我去和我偷摸跑过去两个选项里，你选一个吧！”

“……哈？” 布鲁斯被他气笑了，他伸手去捏克拉克的脸颊，“克拉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要怎么形容，“就像是……”

“像什么？”克拉克面无表情，但任由布鲁斯捏他脸——他特地将脸部的肌肉放松，让它在布鲁斯手里柔软起来。

布鲁斯是发现了，克拉克倔强起来也是十分厉害，他放下手，微微抬起头略带调侃一般说道：“你就像好不容易上位转正的韦恩女孩，想要在众人面前展示你的地位一样。”

“我不是……”克拉克嘟嘟囔囔道，他的目光落在布鲁斯的小腹上，“我可是正牌。”

“唉……好吧，”布鲁斯捧起他的脸，又揉了两下，“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但是克拉克……”克拉克抱住他，往他怀里贴过去，他跟布鲁斯贴着额头，嘴里“嗯”了一声表示在听，“好吧，那你要答应我，不许随便乱跑。”

布鲁斯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他了，克拉克慢慢理解着他的话，然后开心地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

02.

克拉克终于明白为什么布鲁斯不愿意带他来这场宴会，这场宴会是邀请制，来参加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克拉克只是随便看了一眼邀请函，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而且这是一场表面上说是宴会，实际上是拍卖会的活动。在临出发之前，布鲁斯特地让阿尔弗雷德给送来一身新的西服。

“本来想晚点送给你，不过无所谓了，”布鲁斯对克拉克第一次穿上这种高档西服感到十分满意，“克拉克，你真的很适合这样的衣服，回去就把衣柜里那堆垃圾都扔掉换成这些。”

“别这样布鲁斯，”克拉克有些无奈，“那些破烂我也得留着，谁见过小镇来的男孩穿高档西服上学的？”

布鲁斯带着他来到宴会现场，因为性质比较私密，周围没有任何媒体和狗仔，他俩先是进入一间私人包间，没过一会就有侍者给他俩送上“小礼物”——两个万圣节舞会面具。

“我们要戴着这种东西？”克拉克好奇地研究半天，这可跟电视节目上演的完全不一样，他试着戴在脸上，有点小，但还凑合。

“对，说是为了隐藏身份，可是谁又不知道是谁呢，”布鲁斯熟练地给自己戴上，他嘱咐道：“一会就闭嘴好好看着，别多话。”

没过一会，侍者过来敲门，告诉他们拍卖会即将开始，他们可以从身后的魔术镜看到楼下拍卖会实况，如果有想要的东西，直接摇铃就可以。

等侍者走了，克拉克才发现原来他们身后的那堵墙，竟然是一整张魔术镜，布鲁斯按下椅子旁的红色按钮，墙壁在闪烁两下后，变成透明玻璃，楼下什么情况楼上看得是清清楚楚。

楼下还有很多人，都是那种家里有点小钱的暴发户，而楼上才是这场拍卖会的真正顾客。楼下每个人都戴着万圣节面具，连侍者都是如此，克拉克好奇到底是谁可以举办这么高级的拍卖会，而他更好奇的是拍卖会上会有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布鲁斯不肯带他来，而且这样东西，布鲁斯几乎是势在必得。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一开始拿上来的东西都是很平常见的小玩意，都是楼下人喜欢买回家放在家里用来显摆的物品，布鲁斯在楼上看得都要睡着了，克拉克在旁边一直帮他按摩大腿，再加上这种私人封闭式的暖呼呼的环境，睡意一直向布鲁斯袭来。

“困就睡吧。”克拉克换个姿势，抱着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拉过来，布鲁斯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着哈气拒绝入睡。

“我想喝咖啡。”布鲁斯揉揉眼睛，怀孕之后家里基本就见不到任何跟咖啡有关系的东西，但是现在困意上头，布鲁斯疯狂地想喝这种可以提神的饮料，他在克拉克怀里蹭了蹭，“就喝一口，好不好？”

本来克拉克都要拒绝他，但布鲁斯向来会拿捏他，他只是看了一眼布鲁斯因为困倦哈欠连天而双眼朦胧的模样，克拉克立马就心软了：“那，那就偷偷喝一口。”

布鲁斯直起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克拉克只能没办法起身去给他倒咖啡，私人包厢里一应具全，几乎什么都有，咖啡、茶、酒水饮料，甚至还有小糕点，克拉克从酒水台上给布鲁斯弄了一杯刚研磨好的咖啡，他想了想，又在纯咖啡里倒了些奶，随后他端着咖啡和一小碟糕点走了回来。

就在他放下盘子时，他看到布鲁斯正在用手机跟什么人聊天，一见他回来，便冲他微微一笑：“不是黑咖啡，你往里面倒奶了。”

“现在鼻子够灵的，”克拉克笑道，他端着咖啡坐在布鲁斯身边，递给他，“加了奶也是咖啡，总比没有强。”

“哼，”布鲁斯放下手机，端着咖啡皱着眉喝了一口，“不好喝。”

“你现在只能喝这个了，大少爷，别挑了，”克拉克弯下腰又从食盘里拿起一块蛋糕放在他嘴边，“蛋糕吃吗？”

布鲁斯张嘴咬下一口，在嘴里咀嚼两下后，就要吐出来，克拉克赶紧拉过旁边的垃圾桶，布鲁斯嫌弃地呸了一声：“真难吃……什么玩意，全都是工业糖精的味道……”

他看起来很不爽，克拉克把剩下的部分放到托盘里，抽出一张纸巾一边给布鲁斯擦嘴，一边安慰道：“那就不吃了，等晚上回家我给你做，纯天然的。”

克拉克又拿过咖啡杯，“再喝一口咖啡吧，顺便漱漱口。”

布鲁斯推开咖啡杯，摇摇头：“不，说喝一口就一口，不能多喝。”反正这么一折腾，他倒是也不困了，站起身往镜子走去，目光停留在楼下拍卖会舞台上，现在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他们在拍卖一幅很少见的梵高画。

克拉克放下咖啡杯，也走到布鲁斯身边陪着他往下看，那幅画真的很漂亮，如果放在卧室里应该会很合适，布鲁斯撇过头看向克拉克，男孩看得很专注，他往后靠过去，小声地问他：“想要吗？”

“啊……？”克拉克从腰挽住布鲁斯，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愣住了，“不，它不在你的预购范围之内吧。”

布鲁斯伸手刮刮他的鼻尖：“没关系，反正今天注定要花钱，这不算什么……而且你不觉得，这幅画很适合放在儿童房吗？”

他跟克拉克紧紧相贴，俩人之间仿佛思绪都是相通的，在这种情况下，克拉克点点头：“那就买了吧。”

布鲁斯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你可要好好想想，这画挂在房间哪个地方才不会被阿尔弗骂。”

在这幅画之后，又拿上来几副其他名画，但布鲁斯很明显不再感兴趣，他站累了，又回到沙发上坐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肚子有点疼，有种不是非常明显的下坠感，他觉得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就没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克拉克惊呼一声，布鲁斯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今天他的目标出现了。

真正的拍卖品没有出现在现场，只有几张照片供卖家选择，不过这里的主办在业内口碑很好，即使是几张图，就已经引得众富豪们蠢蠢欲动。这件拍卖品由好几张照片轮播尽心展示，一开始是一个水晶棺材，然后是棺材里的人——随着照片的展示，克拉克几乎要停止呼吸——在水晶棺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位黑发少女，她身上穿着贴身紧身衣，双手抱在胸口，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这是今天最后的拍卖品，一个来自外星的木乃伊少女。

布鲁斯开始有些紧张，他第一次忍不住咬住指甲，他紧张的不是这个展品，而是紧张克拉克，他注视着克拉克，一动不动，男孩则吃惊地将脸贴在玻璃上，他想好好地看看照片上的“木乃伊”，在主持人说出价格后，他又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贵！下面人群里马上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喊价——终于，克拉克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问他：“怎么还会有木乃伊拿出来拍卖啊？……这是不是犯法了？”

“这里是拍卖会，一切皆有可能。”布鲁斯放下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他紧紧地看着克拉克，妄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来，可克拉克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除了吃惊和好奇外，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并不知道。

下面的叫卖声开始归于平静，主持人在第二次拍板时，隔壁包间传来加价声，克拉克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木乃伊，就是布鲁斯的目标。

“你有收集尸体的癖好？”克拉克赶紧飘回他身边，他握住布鲁斯微微发抖的手，他以为布鲁斯在担心他会在意这个，于是他赶紧安慰道：“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你喜欢就好，真的。”

布鲁斯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这小子说什么呢？他要不是为了……四周的加价声戛然而止，而他的手机也开始响起来，是奥利弗给他发的信息，他随意看了一眼后，直接将价格加到一个他人无人能敌的地步。

但拍卖数字依然在往克拉克想都不敢想的方向发展，他忍不住在布鲁斯身边小声嘟囔道：“可是，你别被他们骗了，什么外星木乃伊，我看都是假的……不值这个价格。”反正你身边现在已经有一个外星人了，这点你还分不出来吗？布鲁斯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报价数字上，他只是用力握握克拉克的手，让他别担心。

终于价格在布鲁斯叫出来的数字上停止了，他以一个天价成功获得“外星木乃伊少女”。在最后锤响之后，布鲁斯终于呼出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克拉克：“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的问题很奇怪，克拉克没明白，看他一脸迷茫，布鲁斯张张嘴，然后终于说出了那句话：“这个木乃伊少女，是氪星人。”

“……什么？” 克拉克彻底愣住了，“氪星有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