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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桐山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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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童儿此话一出,阿珠下意识地以为他要吃自己了,几乎要跪下求饶,啥啥“只要你不吃我我我什么都给你找过来”这一类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好在烈童儿看到了停在树枝上的乌鸦,“那只鸟就不错。”

刚刚逃过一劫的阿珠,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就凭她,去抓乌鸦?

她飞得也没它高,脑子说不定还没有乌鸦那么聪明,怎么抓?

但顶着烈童儿烦躁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在树下呆若木鸡地遥望了一会儿,碰一下树,想要爬上去,乌鸦就已经飞走了。

她回过头,想对烈童儿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我……”

不用猜也知道烈童儿根本不想理她,而是:“动作没人家鸟,快就动点脑子吧你。”

阿珠的确被人骂惯了,她爹娘,村里人,可她就是不想被烈童儿骂。

她就做的很好吗?

他有本事,他就自己去做呀。使唤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劲呢?

带着几乎痛骂的心情,她指着树上的那只乌鸦无声地输出,乌鸦肯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理解她的愤怒,便转着脑袋看着她。

骂着骂着注意力也回到了乌鸦身上。但是离自己不是很高,有概率扑到的距离。

当然在那一瞬间,她自以为很聪明,很有把握,是最佳时机,像个小鸡一样奔腾起来,以为自己能抓到那只乌鸦的时候,那只乌鸦飞走了,给她一嘴黑色的乌鸦羽毛。

这鸟飞就飞吧,还掉羽毛,故意的吧。

好像印证她诅咒似的,天上那只该死的乌鸦没飞多远,“啪”一下就掉地上了。

阿珠兴高采烈地过去捡,才发现它身上插着一柄小刀。正是她在路边捡到的,后面又被烈童儿操控的那把。

她顿时有些无语地回头,“你早能这么干,直接出手不就行了吗?”

烈童儿这次连解释都懒得跟她解释了,“把毛处理了再烤,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他偏过头是靠着树木休息,真不应该出那一刀,但指望这个乡村野丫头给他抓只乌鸦,估计下辈子都难。

乌鸦肉好吃吗?

阿珠不知道。

但乌鸦毛很难拔,她知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扯光了它身上的毛,还没开烤呢,烈童儿就伸手把乌鸦要过去了。阿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不吃熟的,吃生的?

令她最最最没有想到的是,看上去就喜欢挑剔的烈童儿,在吃这种次等食物的时候,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完全品尝不出味道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

直接把她看呆了。

真的好吃吗?

那东西闻起来就又酸、又臭、又腥。而且谁知道它死之前吃过什么东西,也许是腐肉,也许是虫子。

这也下得去嘴?

烈童儿看她呆滞的眼神,还以为她是想吃,可以扯下一只鸟爪给她。

阿珠根本不想去捡丢在地上的东西好吗?她吞了一口口水,不是因为想吃美味,她真的很好奇,这东西能吃吗?

还是有一种可能性,乌鸦肉生的比较好吃,反正她也没吃过。

这种强大的好奇心,战胜了心里面种种的抵触和犹豫,因为她其实也饿了许久了,在山上她除了野菜,也没吃过别的食物。

乌鸦肉也算是肉的一种吧。

这娇滴滴的贵公子,也能大块朵颐的东西,应该也不至于太难吃吧,说不定比预想的还要美味许多。

带着这种想法,阿珠捡起地上的鸟爪,满怀期待地咬了一口………

下一秒,她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好难吃,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她把鸡爪丢在地上踩了几脚,还以为是烈童儿故意整她呢。

但转过头,没有看到想象的嘲讽的笑意。而是厌恶和愤怒:“像你这样挑三拣四的女人没饿死,真是太稀奇了!”

这是在训斥她的浪费。

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呢,阿珠低下头,莫名地有些羞愧。

她还是喝野菜汤吧,就算是生吃的滋味,也比吃鸟爪子好。

但烈童儿的责备还是让她很上心,她把刚刚在脚下踩过的鸟爪子用清水洗干净了,当做两不相欠地还给他。

没想到烈童儿,直接拿过去把它给吃了,完全不在乎前面这个鸡爪被阿珠咬过,甚至被她踩过。

“这你也吃得下!”她对这个男人大为改观。

烈童儿回答她的话,也很直接:“不吃就饿死了,你吃不吃!”

阿珠默然。

“明天想办法再给我抓几只这样的乌鸦来。”

“哦。”她乖乖地应了一声,又有些不服地问:“你自己不是能抓吗?那为什么还要叫我呢?”

“叫你抓就抓,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恐吓她。

阿珠没话说,找了个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睡觉。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种动物,当这个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不得已产生了交集。

结果也只有殊途同归的两种,或者是亲密地靠近,或者是亲密地排斥。

很难说这两种状态与一个人独身相比,谁会更好一些?只是在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没有第三者,没有第三者势力的插足,不用争夺任何资源,人也不需要掩饰什么,反而显得真实了。

第二天早上,烈童儿改变了昨晚叫她去抓乌鸦的决定。

“我现在行动不便,你想办法做一个拖板,我要离开这里。”

阿珠被他压榨得没脾气,也许有一天她能抓到机会,把他给杀了,但在那之前是漫长的受苦、吃苦生涯。

没费多大的劲,她就找到了一块短木板,有点故意为难烈童儿的意思。

但想看着,他费劲地自己坐到木板上,那一刻她才真正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没有之前那么强盛了。她这个健全人好像在欺负一个乞丐。

“出发吧。”已经沦为一个废人的烈童儿说。

阿珠显得有些犹豫,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他吧。“……下山之后,你要去哪里。”

烈童儿却也着眼睛看她,“谁说我要下山?”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不下山,那你要去哪?”

烈童儿望着远处的山顶,“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那只蚕兽还没有死,也许不定日,它就要蜕变成为更恐怖的怪物,我必须得解决。”

“它还没有死?!”阿珠看着他,看着已经失去了下半身,已经失去了所有同伴,甚至把整个村的村民都拿来陪葬的烈童儿。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都到这个时候了。

这个人还没有放弃,他不明白这个事情是办不成的吗,他唯一能下注的只剩下他的半条命了,他还要去?就以他现在残破的身躯。

要是她敢于拼死与他搏斗,他都不一定能够还手,而且还想和那完全无法战胜的怪物邪神斗。

她忍不住劝这个蠢子,这个狂妄,傲慢,疯狂的家伙。

“那你为什么还要上山,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就是送死吗,那么多人都死了,不缺你一个。下山保住一条命不好吗?”

阿珠并非对烈童儿有什么感情,但是她完全不认同他的想法和行为。

他们看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烈童儿也这么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难免有失败之后的挫折感,他也需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对天地,对自己:

“下山又如何呢?以我这副残躯,活下去又怎么样呢?我是不可能下山,不可能就只退出。作为一个普通人,勉强地度日,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这句话时,眼底完全是阴冷的灰。

阿珠下意识地后退,摇头:“不,我不想跟你一起去送死,我不要上山,我不要送死,我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我的命是我姐姐换来的……”

烈童儿没耐心听她这些懦弱的言语,“可惜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这被我杀死,要么跟我上山。”

这个人还是一贯地决绝霸道,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

疯子,大疯子!

可怕的大疯子!

不要命的大疯子!

阿珠在心里暗骂了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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