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完后，剧组派车送嘉宾去机场，嘉宾们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只有沈岳和国霖要去附近景区溜达，他们上了年纪后就不怎么接剧本，一年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闲着，没事就到处走走，看得所有人都羡慕。除了他们，大家都立刻上车去机场。

阮桐栀去海市，航次多，小吕给她定的航班最先起飞，她挨个打了招呼，这才上了飞机。

没有灼热的目光跟随，终于轻松了。

却让她忍不住频频回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忘带什么。

下飞机后，韩希文在停车场等她。

韩希文刚从时装周飞回来，航班在一个小时前落地，听说阮桐栀的航班只晚一小时，特地等她一起。

阮桐栀：“韩姐。”

“韩姐！”小吕更激动地打招呼，和司机一起把行李箱提上后备箱，韩希文这次没带助理，她自觉坐上副驾驶。

阮桐栀上车后，韩希文直接问，“不错，没黑没胖，这次录制感觉怎么样？”

阮桐栀实话实说：“节目组不错，工作人员也不错，氛围很好，除了导演的游戏有些无厘头，都挺好。”

不搞事的剧组罕见，韩希文似乎有些意外，又问：“那五个嘉宾呢？仔细说给我听。”

阮桐栀仔细描述了沈岳、国霖、顾止和段新然，描述江灼的最少，因为太了解又要隐瞒，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新然综艺感太强，你记得和她保持距离，不然显得你呆板。江灼也一样，你不能和她太近，上次的热搜已经让她的粉丝觉得你想捆绑，都给你记着账，等着哪天一口气找你报仇。”韩希文严肃道，“既然他们两个都保持距离，顾止也一样，就别添上他了。你现在不能蹭也不能捆绑，从第一季和你的描述来看，《恋爱季》确实档正面意义的节目，会给你带来好口碑，既然选择好口碑，走这一条路，就尽量不要沾任何污点，尤其是黑红，沾了就洗不干净了。”

“我知道了。”

“下一期你就跟着沈岳和国霖，打打下手，手脚勤快点，多照顾二老，没有人会不喜欢勤快的人，勤快就是你目前的人设。但记得注意分寸，过犹不及，如果拿不准，就放弃不要做。”

关于综艺的事韩希文说了一路，阮桐栀没想到背后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受益匪浅。

人际关系虽然让人烦躁，但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好好干。

车窗外已经能看见深蓝大楼，韩希文突然话锋一转：“和我上去拿公寓钥匙？还在我办公室放着。”

阮桐栀想摇头，她住那里住习惯了。

韩希文仿佛看透她的心思，直言不讳：“综艺播出后你出名了，也不得不搬。被狗仔拍到有损形象，公司那边不好交代，等走到要买照片那一步，你就知道有多难为情了。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趁现在，珍惜你还没出名的时候吧。”

“好吧。”

阮桐栀去办公室拿了钥匙，回家时顺便捎上下班的裴冬冬。

裴冬冬一听说她要搬家，立刻请了明天的假。

她们一起去买了纸箱、胶带和泡沫纸，裴冬冬干脆住在阮桐栀家，一起打包。

这么着急，一来是这次休息只有七天，然后是阮桐栀的私心。

不是一句“我回来了”就可以什么事都当做没发生，她要趁机和江灼切断。

她对裴冬冬的解释是，自己不喜欢拖，有什么事就立刻做。

她的私人物品不多，奶奶的东西她不会动就留在这里，公寓是拎包入住，家具家电也不用带。只有给圆圆麻烦点，她担心明早抓不住。

一直收拾到凌晨两点才算完，阮桐栀点了烧烤当宵夜。

裴冬冬撸着串，问：“你要租出去吗？我有个亲戚是中介，可以交给她。”

阮桐栀想也没想地摇头：“不租。”

这里有奶奶和江灼的回忆，都是最美好的东西，统统都要留下来。

第二天中午，货拉拉来搬家。

圆圆大概是被昨晚收拾东西的动静吓到了，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窝在冰箱和墙壁夹角，格外好抓。

它小时候就是这么被前主人遗弃的，前主人搬家故意把它落在屋内。屋子没人租，它饿得整天蹲在窗口喵喵叫，后来实在没力气只能虚弱地趴着。阮桐栀每天上学和放学都能看见它，和楼下小卖部的老板打听了才知道没人要。

当时阮桐栀皮得不行，整天打架，踩着窗沿和空调外机爬到二楼，推开玻璃窗，一把把瘦骨嶙峋的它揪了出来。

新公寓是高档小区，一梯一户，电梯直通车库。

搬完家，又收拾到晚上。

裴冬冬累得在客厅里趴下了，羡慕阮桐栀的好体力。

这点运动量，也就是阮桐栀泡一次健身房的消耗，“吃饭去？我请，想吃什么。”

“当然是你请了，大明星！”裴冬冬瞬间精神百倍，“火锅吧，就小区门口那家，刚才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门面挺大。这种地方开大型火锅店还不倒闭，肯定好吃！”

口口声声要宰阮桐栀一顿，裴冬冬还是很精打细算，让她团八八折券。

火锅确实不错，累了一天后她们吃了近三小时，用完打折劵，老板还主动给抹零，做生意这么有头脑，难怪满座。

前台放了一小碟糖果，裴冬冬刚剥了陈皮糖吃，就接到电话，挂断电话后她哭丧着脸说：“加班电话，我得走了，你一个人收拾行吗？不然我明天下班来帮你。”

“赶紧走吧，我有什么不行的。”

阮桐栀送她上了网约车，一个人慢悠悠往新家走。

新家，也不知道圆圆能不能适应。

还有江灼去老房子发现她搬家会是什么反应，她也没义务告诉江灼。

闹一次就好了。

阮桐栀还没推开门，先听见自己直播的声音。

出门忘记关电脑了？

紧接着看见江灼穿一身瑜伽衣在客厅沙发边压腿，长发盘了个丸子，笔直的长腿白到晃眼。

这一幕是真的。

因为圆圆在江灼背上猫咪踹，瞪着大大的眼睛，在跑和不跑之中选择了懒得跑。

阮桐栀后退一步看了眼门牌，1805，没错。

钥匙也没错，她昨天从韩希文办公室拿回来，钥匙扣还是公司的，有手写的门牌号。

这是她家，今天刚搬的新家。

她走进来关上门，客厅靠墙摆着五个名牌行李箱，鞋柜上的手机正放着她的直播录屏，她拿起来按下暂停。

刚搬家，就被找到了。

圆圆终于吓得咚一声跳下来，夹着尾巴躲进卧室。

江灼的腿还翘在沙发背上，呆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阮桐栀怀疑她是不是傻了的时候，她忽的一笑：“姐姐！我是在做梦吗？”

江灼三步并做两步像只小兔子蹦跶过来，踮起脚尖搂住她的脖颈，语气愉悦：“我肯定是在做梦，这个梦真好。”

她不知锻炼多久，后背湿了。

阮桐栀一动不动，总觉得有些奇怪。

江灼略微松开一点，两只手仍在她后颈挂着，咽了口唾沫，嘴里在央求，眼底却都是期待的情愫：“这次我哭了也不许停下来。”

“江灼。”阮桐栀声音淡淡，仿佛怕吵醒好梦。

“嗯？”

“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灼歪着头，俏皮笑着：“姐姐！”

说着她又捧着阮桐栀的脸，想要亲上来。

阮桐栀一根手指抵在她锁骨上，轻轻推远了点。

这一下让江灼的笑容没了，心有不甘道：“姐姐不要停下啊。”

阮桐栀避开她的目光，“你不对劲。”

蓦地江灼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小腿，委屈地不行：“可是这是我所有的了，我能给你的只有我自己……我该怎么办。”

阮桐栀轻轻踢了踢，没踢开，所幸放弃，叹了口气：“胡说八道什么，你至少还有钱。”

墙边那几个大行李箱就够普通人家赚一辈子了。

“不是，等我还完了钱就什么都没有了。”江灼语气坚定，又扯着自己的速干背心，“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件衣服也没有了。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自己，可你为什么也不要。”

阮桐栀心跳加速，决定趁人之危一下，并且祈祷她最好不记得：“还什么钱？”

江灼不说话了。

算了。

阮桐栀又轻轻踢了踢，“你是不是没吃药。”

江灼沉默了一会，才恍然醒悟：“是的。”

她站起来走到卧室，床头上放着一个七日装的药盒，每格里都放了几种药，她像个小傻子，抠出一格的药，仰头干咽了下去。

阮桐栀去厨房倒水，盯着她喝了半杯，问：“睡一会？”

“嗯。”江灼主动钻进被窝。

说什么做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阮桐栀看着下午辛辛苦苦铺的四件套，还有她临时从家具店买的昂贵床垫，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走出房间，带上门的时候，圆圆从床底下钻出来跳上床，身体一扭一扭地爬到江灼脖颈边才窝下来舔爪子。

江灼伸出手摸了两把，自言自语：“这是我第一次梦到圆圆，我有个小助理也叫圆圆，但都不是这一只。能梦见姐姐和圆圆，真好。”

阮桐栀又等了等，直到听见她呼吸绵长，终于睡着，才关上门。

两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