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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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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言说话的时候,傅宴容还是无法抑制地想起了宋临俞。

这很烦,明明是他自己威胁宋临俞不要出现,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存在感。

可是在申澜这并不容易做到,因为只要一回到这里,宋临俞的影响就无限延伸。

不是财经新闻里每日推送的那种存在感,不是从合作伙伴嘴里听到宋临俞名字的那种存在感,而是傅宴容在脱口而出“我玩腻了”之后,还能想起那支一分为二的棒冰的存在感。

电影制作里,每一秒钟由二十四帧画面组成,这短短的二十四帧是保证影片流畅感的核心。

很多导演会用抽帧的方式来表现时间的跳跃与流逝,而作为无数镜头里的主角,傅宴容也同样如此处理着自己的回忆。

但无论怎么剪辑删除,在梁靖言提起的那一瞬间,他还是能想起指腹按过被冰得生凉的唇瓣时,宋临俞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的那个片段。

手机里打开的一局游戏到了尾声,傅宴容看了一眼战绩,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偏过头看向凑过来的杨婉。

“这么杀人如麻?”杨婉盯着他的结算页面,摇头说:“不算应酬的局你都烦成这样,新戏很难办?”

“……还好吧。”傅宴容垂着眼答了一句,摊开手冲她说:“借我支烟。”

“不是不抽吗?”杨婉边说边从提包里拿了盒万宝路给他,眼里满是探究。傅宴容没理,接过说了句谢谢,起身离席。

春潮带雨晚来急,早春的细雨毫无征兆地打在窗玻璃上,包厢里灯影摇晃,傅宴容带上门,将人声隐隐落在身后。

山庄夜里安静得过分,除了细雨声几乎能称得上万籁俱寂。走廊尽头有风穿过,带着山林的凉意,比嘈杂包厢稍微令人舒心。

傅宴容这么想着,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没问杨婉借火。

愣了半拍后,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声音得很轻,很快弥散在夜色里,融进雨雾变得模糊而透明。而远处,也同时传来伴着雨声的几声低谈,和一阵西装革履的脚步声。

傅宴容转过头,看向几步开外的另一栋主楼。

侧厅的落地窗透着光,好像里面的人在参加什么团建活动。而被推开的门里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个侧身露出半边脸,是一张和傅宴容回忆里不太一样,却又有几分相似的脸。

傅宴容顺着廊檐静静站了一会儿,想起东钰年假放得长而早,所以年会都安排在春节后。

霁月岚庭名声响亮,他们今年远在这里团建并不奇怪。宋临俞又不知道霁月岚庭和傅宴容的关系,否则他不会过来。

而正因为东钰所有人都在这里,梁靖言才会着急把饭局定在今晚。

傅宴容收回视线,转身往湖边的锦鲤池走,那里隔得足够远,想必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他从长廊一路走进观鲤的小亭里,刚在石椅上坐下,杨婉和江铭的信息就蹦了出来,他们让傅宴容别急着走,说等打发完梁靖言就陪他去赛车。

傅宴容回了句“嗯”,把从杨婉那儿顺来的万宝路懒懒夹在指尖,撑着桌子看因为小雨变得格外活跃的锦鲤穿梭嬉戏。

湿润的天气总带着挥之不去的水汽,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细雨仿佛在傅宴容长睫上都覆了层雾,他才慢吞吞地阖了下眼睛。

再睁开时,他突然发现亭子外的小路上站着人。

宋临俞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安静地注视着傅宴容。

他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只是傅宴容的视线一直落在池中,余光只能看到延伸过来的长廊,所以才没发现他的存在。

细雨把宋临俞苍白的脸濡湿成一团湿软的棉絮,晶莹的雨珠从他黑色的大衣上滑落进青石阶,溅起微弱的一小团水渍,声音恰好掩盖住他们对视时,呼吸轻轻顿住的那一拍。

宋临俞之前从宴会厅出来,转身的那个侧脸,和以前不太一样。

少了年轻时需要掩盖的阴郁脆弱与几分乖觉,只留下锋芒毕露的野心和尖刺。

但他现在被雨淋湿,死死抿着唇仿佛无处可去的样子,又和以前一模一样。

傅宴容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天,让人情绪也变得平静,片刻后他掀起眼,看着宋临俞的脸,淡淡地问:“下雨了站在那儿干什么?”

宋临俞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说错,只能很慢地从路上走进亭中。

看起来傅宴容没对和他共处一室表示什么不满。

宋临俞站在廊柱旁,觉得这样就很好。他虽然不被允许和傅宴容说话,但是也不太敢去打量傅宴容的神情。

因为他知道自己望进含着一层冷淡薄雾的眼睛,所以只能逃避。

令他没想到的是,傅宴容突然主动问:“你看到我了?”

宋临俞犹豫了片刻,心说这次是傅宴容先搭话,应该不算自己反悔,这才点了点头,诚实地说:“我看到你转身走了。”

漆黑的夜,模糊的背影,但宋临俞仍然能认出那是傅宴容。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给出指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追了上去。

又因为不想被傅宴容看见让他心烦,才站在池边小路的视觉盲区。

“也对,你总是能看见。”

傅宴容这么说着,没带什么感慨的语气,好像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基本事实。

氛围静谧到极致,接下来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谁也不想说什么。

可宋临俞又怕傅宴容很快就走,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机会,他不太想放弃。

于是过了一会儿,他像没控制住自己一样很快地开口说:“那段视频,银湖澄清的视频是我让他们发的,没提前通知你……如果你需要备份,我现在可以发给你。”

话说完宋临俞就后悔了,因为这实在太像一个拙劣的要回联系方式的借口,或者说,是祈求解除黑名单的借口。

但他又真的想要,哪怕不能完全重新得到,宋临俞也想饮鸩止渴地从傅宴容这里尝到一点甜头。

他把手放进口袋,按住手机边缘,指腹在略有些尖锐的边角重重地磨了一下,这才艰难地抽出,递到傅宴容面前。

只是拿在手心里的手机在空中僵持了半分钟,傅宴容仍然没什么反应。

于是宋临俞垂下眼,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轻声问:“你没带火吗?”

傅宴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虚虚夹着的万宝路,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习惯使然,他应了一声。

宋临俞熟悉他的动作和神情,明白傅宴容现在这个样子是可以接近的意思。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傅宴容会有态度上的转变,宋临俞还是有点开心地俯下身,十分郑重地为他点燃手里的那支烟。

雨夜有风,宋临俞在细微火苗映照下的眉眼极其专注,他抬起手虚虚拢住被吹得摇晃的火苗,指骨上面细密的水珠清晰可见,甚至有一滴悄然滑落,打在了傅宴容的手背上。

傅宴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片刻后,才用投诉服务的语气,对宋临俞平静地轻声控诉:

“你手太冰了。”

宋临俞愣住了,半晌,才小声说:“对不起……?”

傅宴容停顿半拍,忍无可忍地低下了头。

他收回手,在窜起的薄薄烟雾里摄入一口让自己冷静的尼古丁。很深的阴影里,他纤长的眼睑半敛,眼尾那颗小痣浓稠得像什么擦不掉的水渍。

宋临俞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傅宴容看起来这么难过,他本能地感到慌张,急促开口问:“你——”

“我没有把你放进黑名单里。”

傅宴容毫无征兆地开口说话。

他无视宋临俞一瞬间卡在喉间不能发出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想过再用那个账号给我发消息,和我解释任何事。你只是换了号码,自以为天衣无缝地联系我。”

傅宴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宋临俞,你太笨了。”

宋临俞愣在那里,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脑海却一片空白,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怔怔地听着傅宴容说下去。

“每年我生日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完祝福,你才姗姗来迟,用不同的号码伪装成不认识的合作伙伴对我说生日快乐。”

“你不知道其他人都会卡点吗?”

傅宴容自嘲似的笑了笑,烟雾轻飘飘绕过他半张侧脸,他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裹住:

“你知道要找我,但你从来什么也不说。”

“我去柏林的第一年冬天,有个尾号4103的号码问我,柏林冷不冷。”

……

那年,柏林下了难得一见的雪。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四周安静得过分。傅宴容没坐车,自己从剧组走回别墅,风把领口的围巾吹得松松垮垮,冰冷的雪粒顺着冷空气一起吹进肺里。

傅宴容还没从角色里走出,他走在桦树林边,一个人在风雪中将自己慢慢剥离。

而就算到家推开门,迎接他的也只有空荡的房间,冰冷寂静得像从来没住过人。

傅宴容什么也没说,把外套搭到沙发上,正准备起身去开暖气。但这一瞬间,手机忽然亮了。

屏幕上的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看起来像什么骚扰信息,内容却又简单得几乎可笑:

「柏林冷不冷?」

傅宴容指尖收紧,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直到雪光从窗缝透进来,映在屏幕上刺得人眼睛发涩发疼。

他慢慢放下手,消息没回也没删。

后来每一年冬天,这句问候不再来。

但那个号码,傅宴容始终没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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