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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朵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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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感冒了吼?”林静宜的声音隔着手机,有些失真,“那你午饭吃什么,要不要我买了给你送来?”

“没关系,我点了外卖。”陶栀开了免提,回应林静宜的话,却把视线聚焦在微信的对话框。

桃:师姐,你中午回来吃饭吗?「猪猪吃饭」

Wuu:不了。

陶栀的拇指在手机边缘摩挲了许久,才又打出一句话:那师姐中午要好好吃饭哦!

对面没有再回复。

“那我中午只能和同学一起吃饭了,唉!”林静宜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

陶栀闷声回了一句:“抱歉啦。”

“说什么啊笨蛋!”林静宜笑着骂了一句,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又神秘兮兮地说:

“还想今天中午吃饭跟你八卦欸。你知道吗,李铭棠现在染上赌博,输了几百万……他领养家庭受不了,和他断绝关系了,他现在一个人被扔在东南亚回不来。”

陶栀听了这话愣了一秒,半晌后才回:“这样喔。”

“你反应好冷淡欸。以前在枱南福利院,他天天欺负你,现在他这样,你不觉得恶有恶报乜?”林静宜哼哼两声,翻起陈旧往事,开始为她打抱不平。

陶栀没回应,想到昨晚的梦。

那块石头最后自然是甩到了李铭棠身上,实打实地带去了疼痛。

高大的男孩意识到自己被瘦小的女孩打痛之后,更加怒不可遏,当即上前掐住陶栀的脖子要揍她。

幸好林静宜早察觉到不对劲,带着院长阿嬷出现得很及时,制止了李铭棠,陶栀没怎么被伤到。

不过,之后的很多时间,她都没有再那么幸运。

陶栀趴在床上,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敲击,思绪却早已飘远。

印象里,李铭棠实在是一个极其虚伪的男孩。脸上似乎总是浮着假笑,那双吊起的眼睛里藏着一个孩子不该有的算计和冷漠。

他在福利院里常常欺负弱小,可一旦院长阿嬷或其他大人出现,就会立刻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仿佛刚才揍人的不是他。

哦,他还很会变态度。如果来领养孩子的家庭看起来很有钱,他会立刻变得彬彬有礼,主动帮忙照顾其他孩子,在大人面前端出一副早熟的绅士做派。

他会用甜言蜜语讨好那些潜在的养母父,仿佛他天生就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但如果来领养的家庭看起来普通甚至贫穷,他的态度就会截然不同。

他会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眼神里透出不屑和嘲讽,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刻在骨子里的虚伪和势利,让人没来由地相信,他生下来就是个坏种。

所以陶栀一直很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

“你在哪里看到的?”陶栀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声音带着发烧后的哑意。

“之前我找到枱南福利院的社群网站啰,里面经常有从福利院出去的人发些帖子,晒晒生活或者打听消息之类。”

“发给我。”

林静宜那头有人开始喊她的名字,于是她压低声音说:“好啦,发给你了。你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既然师姐帮你请了假你就好好休息一天,别想那么多啦。我先去了哦。”

“好,bye。”

“bye。”

挂了电话,陶栀打开微信,点开林静宜给她发的链接。

古旧的论坛页面,后台程序和导航没有更新,整个论坛风格都好像还停留在十年前。

她随手往下翻了翻,果然看到一条爆帖,是讲李铭棠的。

陶栀点进去,细细阅读了一遍他的悲惨结局。

说是领养家庭早就举家搬到北欧,躲瘟神一样把他一个人留在了东南亚,现在被高利贷的人追债,每天只能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帖子里的人都在喊大快人心,评论堆起高楼,从这里都能看出他以前到底有多作恶多端,又有多少福利院的孩子被他欺负过。

陶栀不想再看,滑动页面退出去,就听到门铃在响。

外卖到了。

陶栀拿到外卖,坐到厨房边上那张小木桌前,拆开包装。

她点的还是西餐,是上次和邬别雪一起吃的是同一家。

其实陶栀没有告诉邬别雪,这家餐厅是陶娇开的。用料都很好,环境也很干净,她知根知底,才放心点给邬别雪吃。

点的不多,小木桌放不下,她也怕吃不完。她把餐取出来,就又点进和邬别雪的聊天框,最后那条消息仍旧孤零零的,没有回复。

陶栀垂头,开始用餐叉开始戳那块牛排,心情闷闷的。发烧好像把食欲也带走了,她不是很想吃。

直到牛排被戳出好多小孔。

陶栀撑着下颌,放下餐叉,干脆点开邬别雪的头像。

她的头像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空白。像她这个人一样,冷冷清清的。

已经点进去过无数次的朋友圈也依旧干净空荡,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

陶栀撇了撇唇角,眉眼染上点落寞。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好把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归结为生理期的激素影响,还有感冒发烧带来的不适。

还有讨厌的人在眼前晃过一圈。

可牛排又不知道这些。牛排是无辜的,总不能被戳出洞洞还不被吃掉。

那也太可怜了,好像被欺负后又被抛弃。

于是陶栀收敛起心绪,坐直了些,开始把牛排切成小块。她切得很慢,但是很认真。

也许下一次再一起吃,她可以帮师姐也切牛排。她切得很好的,每一块都很好入口。

餐叉刚插起一块,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响起特殊提示音。

陶栀一愣,急忙放下餐叉,拿起手机。

Wuu:你也好好吃饭,记得吃药。

那行字躺在对话框,是隔了二十分钟的迟来回复。看上去好像只是疏离的客套话,但偏偏让陶栀变得欣喜,让她那点不好的情绪忽然就全散了。

陶栀察觉着又重新雀跃起来的心情,觉得师姐好像一个魔术师,一条消息就可以把自己的阴云全部赶走。

她弯着唇急忙回复:好喔!「猪猪敬礼」

好不容易等来的回复,代表着对方现在可以聊天的契机。陶栀不想就这么放过,于是又急忙打出一行字:师姐,我正在吃饭~你吃了吗?「猪猪问号」

这次邬别雪回得很快。

Wuu:嗯。

Wuu:我要晚上才会回去。

陶栀似乎从这行字里瞧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她感觉,无知无觉中,两人的距离好像又在拉近。

不是物理上的距离,是即使睡在同一个房间,也看不出痕迹的那种距离。

于是喜滋滋地捧着手机,回复了之后就专心开始吃饭。

盛夏的午后实在太难熬。

烈日光线在窗外放射热意,连带着室内空气都发烫。

陶栀吃完药,就觉得昏沉,于是倒去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实在太热,她躺了没一会儿,就浑身是汗,睡衣也皱巴巴地贴在肌肤上。只好认命打开空调,把温度调低,又定了时,才又开始酝酿睡意。

感冒药的副作用总是可以让病中的人沉入安眠乡。

悬日收敛,渐落西山,光线逐渐暗沉。

这一觉,陶栀睡得极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会儿是李铭棠刻薄嘲讽的嘴脸,一会儿是院长阿嬷的责骂,一会儿是枱南的滂沱大雨。

灰暗阴湿的后院长满黏腻腻的青苔,她瑟缩在檐下,觉得自己也像一块没人要的青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踩得稀巴烂。

那些破碎的记忆像海浪涌来,偶尔渗了些鲜红血迹,把她卷到深海中央,让她分不清自己是被淋湿的还是被溺湿的。

碎片溅落,快速地在她眼前一帧帧闪过,让她忍不住加快呼吸,把口鼻往上仰,好攫取氧气。

像只被巨浪拍到岸边的鱼。

最后一帧,是与灰暗低沉的黑白截然不同的鲜明,让她从黯淡炎夏里抓住了微凉的薄荷香气。

眼前的女孩小脸像是霜雪雕刻成的,稚嫩眉宇间凝着拒人千里的寒意,看上去就不太好相处。

可她的指尖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为陶栀擦拭额角血迹时,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易碎的瓷器,从眉眼溢出的心疼和怜悯也快要藏不住。

让陶栀睁大了好奇的眼,十分疑惑不解。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陶栀遇到过很多人。戴着面具的,或温柔或热情,伪善内里是一片荒芜的冷漠。她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人类社会约定俗成的法则。

幼年时把她抛弃的母父,恃强凌弱的李铭棠,唯利是图的院长阿嬷,还有很多来福利院挑小孩的大人。

爱、善意、耐心,这些正面的情绪都是根据价值而发放的东西,就像饭票。

她是女孩,她不健康,她失去了被宠爱的机会,所以重男轻女的母父对她没有爱,把她扔进福利院。

她弱小,她不懂反抗,她失去了平等的资格,所以李铭棠对她没有善意,带着人欺负她。

她害怕新环境,她不愿意跟大人走,她失去了被领养的价值,所以院长阿嬷对她失望,对她失去耐心。

所以,第一次接触到邬别雪时,陶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与她所熟知的人类法则几乎背道而驰。

别人用善良伪装冷漠,但是她用冷漠包裹善良,却显得更加纯粹、更加干净。

用雪来形容会很过分吗?

枱南一年四季都热,陶栀从来没有见过雪。但她在破旧的绘本上读到过,雪是纯洁、松软、晶莹的,所以她一直觉得,雪是一种很神圣的东西。

邬别雪就是带着冷淡却温和的神性,她与破败的后院格格不入,像落入黑腐泥土的一捧白雪,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拾起。

她摁着陶栀的额角止血,耐心地告诉她:“不能就这样让别人欺负。”

见陶栀不说话,她从包里摸出最后一颗薄荷糖,塞到陶栀手心。

“以后,想要的都要自己去争取,知道了吗?”

“我叫邬别雪,你呢?”女孩的声线很干净,似乎含着隐隐期待,漂亮的眼睛也注视着陶栀。

连她的名字里也有雪。

瘦小的陶栀又嗅到了她身上那股薄荷的香气。她的视线温和,但被注视的时候,陶栀却觉得快要被烫伤。

她想回应她的期待,于是试着动了动唇舌,可干哑的喉咙却贫瘠得挤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明明叫作邬别雪的女孩仍旧耐心地在等她说话,但陶栀还是想到了无数张饱含讥讽的脸。

大雨好像又开始下了。

湿润的气息漫过鼻腔,倏尔化为实质,淹没口鼻,把陶栀拽进海里。

一片薄荷海。

陶栀猛然睁眼,急促喘着气,混身都湿透了。

空调已经停了好久。她热得浑身都是汗,睡衣紧紧贴在皮肤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醒了?”

冷冽的声音灌入耳际,陶栀抬眼,看到邬别雪站在她的床边,手里拿着一条打湿的毛巾。

邬别雪身上熟悉的味道游过来,陶栀轻轻吸了一口,忽然笑了。

原来是真的薄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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