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之中不论官职大小都来为篱笙上神的离去在忘川河之中投放冥船,一些人在岸边烧着纸钱。
神仙虽说与凡人不一样,凡人烧纸投钱放冥船是为了让离去的那人在另一个地方有好的生活,好为下一世投胎转世能够去一个好人家。
而神仙却还是大不相同,这些纸钱冥船都是用了特殊材料制成的,不是为了让她有好的去处,能够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这些是为了召回她的元神或是灵魂。
在忘川河投放是因为那人在这里有所寄托,这样一来就更容易的找到她,只是听闻篱笙的三魂七魄在离去之时同连樾一样灰飞烟灭了。
不过,只要是有这个机会,就都不会放过。
沙华妖从彼岸花之中走了出来,走到若曦的身旁同她一起放着冥船,劝道:“公主切莫伤心,篱笙上神定会回来的。”
若曦眼眶里都已变得布满血丝,哭得透红,若是在以前篱笙上神直接就说她了,让她不要哭,作为女孩子一定要坚强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
如今转眼之间就离开了两个人,一个是她最尊敬爱戴的篱笙上神,一个是她最喜爱的连樾上神,都已接二连三的去了。
若曦道:“希望如此。”
忘川河之上突然出现了繁星点点的东西,朝彼岸花那处汇聚而去,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那人汇聚出了一人形状,渐渐地越来越看得清那是谁。
篱笙!
是篱笙!
真的是篱笙!
“篱笙。”
“娘亲,蕊儿好想你。”
篱笙如今是一缕残魂的形态,没有任何意识,她睁开了双眼,呆滞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眼眶里虽是微润却流不出眼泪来,没有知觉,只知道能够看见她们都是非常不易。
“我…”篱笙呢喃着,好不容易见到她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涟道:“篱笙,你当真是走的干脆。”
“你的三魂七魄找不到只有靠忘川河畔的思寄来七拼八凑,你不过是剑伤而去,为何会连重塑之法都不行。”
篱笙道:“死都死了,没有原因。”
“你以为我是傻的?你是何人我岂会不知?”篱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涟可是清楚得很,她的身上可还有佛光附体,师承灵山佛尊,她又岂会不对自己的小徒儿下保护咒。
“如今的我只是一缕七拼八凑的残魂,随时随地都会消失离去,死都死了还问怎么死的做甚?”
若涟问道:“你就不想回来吗?”
篱笙道:“不了。”
她看着一脸懵逼无知的霜蕊,道:“蕊儿,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霜蕊道:“娘亲是不是因为蕊儿不听话所以不要蕊儿了?”
“蕊儿很乖,娘亲喜欢都来不及,怎可能会不要你了。娘亲只是想要去很远的一个地方走走,马上就会回来的。”
霜蕊小小年纪不懂事的点了点头。
她又岂会不想回来,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喝过裂魂水的神仙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我也该走了。”心中的酸楚感顿时油然而生。
“若曦,照顾好自己。”
霎那间,那拼拼凑凑的残魂变成了一粒又一粒的花粉落在了彼岸花的花海之中。
“篱笙…”
你还真是走得干脆,对于我们一句话也不留下来。
这么多年的千辛万苦却落得个被他亲手了刃的下场,你真的甘心吗?
还有魔族的楚胤和玉儿,你又真的放得下心吗?
霜蕊拉了拉若涟的衣摆,道:“爹爹,娘亲会回来找我们吗?”
若涟道:“会的,她如此神通广大之人定会回来的。”
霜蕊小小年纪哪里知道篱笙说的去很远的地方是去哪里,只当是娘亲是去那里给她带很多好吃的回来。
亦或是娘亲累了,要去另一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玩儿够了就回来了。
或是因为这里太过于喧嚣扰着娘亲的清静了,娘亲要去另一处地方好好的静一静心。
楚胤在魔族藏书阁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一丝关于能够召回三魂七魄的法子,他颓废的坐在冰凉的地上,脸颊上被一缕又一缕未梳洗的发丝缠绕着,根本不去注意这些,一心只想着要找到救回篱笙的法子。
眼角划过一滴泪,楚胤喃喃自语着,“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
“吱呀!”藏书阁外面的门被人打开了,直射进了一缕阳光,楚胤微闭了眼睛。
小玉儿看着浑身上下都是杂乱无章的父君坐在地上,头发也任意散乱着,一身黑衣。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父君一直待在藏书阁里面已经三日了从未出来过,他还会以为这里面进了贼。
小玉儿唤道:“父君。”
楚胤听了是玉儿的声音抬起头看着他,楚胤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小玉儿见了都是吓了一跳,还从未见过父君会是这副模样。
楚胤道:“玉儿,你怎么来了?”
小玉儿走向楚胤,两只小手握住了楚胤的手道:“孩儿是来让父君回寝殿休息的,父君在藏书阁中待了这么久一口饭都没有吃一滴水也没有喝,也没有休息好。”
“父君要休息好了才能找到娘亲,父君若是不好好的照顾自己娘亲回来见了可是会生气的。”
楚胤摸了摸他的脑袋,玉儿怎能够如此的懂事啊!心中满是欣慰,若是你见了玉儿如此的懂事会体贴人心定会欢喜的。
“好,玉儿真乖。”如今留下唯一的一位至亲也就只有小玉儿一人了,玉儿还这么的听话懂事,心中的痛楚也都减半。
楚胤道:“玉儿怎地找到藏书阁来的?”
小玉儿道:“是未影哥哥告诉我的,玉儿害怕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个人吃饭。”说着眼角有些泪花涌出,“害怕父君像娘亲一样不要玉儿了。”
“父君已经三日没有来玉儿的寝殿里看玉儿了,玉儿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不见父君的身影。”
“这总让玉儿想起娘亲没有回来的时候。”
楚胤把他紧紧的拥入怀中,道:“玉儿,父君不会不要你,娘亲也没有不要你。”他哽咽着,“娘亲不过是累了,休息了。”
小玉儿比霜蕊年长不少自然是知道父君说的这是什么意思,父君不过是在安慰自己,不让自己难过。
多少年以前父君也是如此,思念娘亲之时便也会这样抱着自己诉说着一切有关于他们二人的事情,父君曾说自己的双眸像极了娘亲那一双灵动的双眸,娘亲的眼中布满了星辰大海,玉儿的眼中布满了天真无邪。
无论怎样瞧着都觉得好看。
“父君,玉儿想让您带我去娘亲的庭院里看看梨树枝头开满花簇的样子。”
“好,父君带你去看。”
楚胤带着小玉儿去了篱笙的庭院处,那里的梨树是专门为篱笙而种下的,眨眼间却是已到了开花结果的季节了。
“父君,这白色的梨花真好看。”小玉儿拾起了一朵飘落下的梨花,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跟给什么宝贝似的拿去给楚胤看。
楚胤微笑着点头,“确实好看。”
“哈哈哈,父君你看它落下来了好多好多就像下雨一样。”小玉儿穿梭在这梨花雨之中,仿佛看见了篱笙初见这梨树一般,她也是如此的欢喜。
这朵朵梨花倒是让他勾起了许多与篱笙的回忆。
“阿胤,谢谢你为我做那么多。”
“知道做了那么多不如以身相许?”
“早就是你的人了。”
楚胤看着那朵朵梨花飘落笑了笑,仿佛看见了昔日在梨树下躺在软榻上吃东西让他按摩的篱笙,不论结局是如何我都要找到救回你的办法。
“阿篱……”
天界那处却是忙得一发不可收拾,虽然篱笙灰飞烟灭一事被天帝强行压下,但还是会有被人无心说出口,到那时灵山的人跑来要人可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这掩人耳目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的,不然落人口舌,天界将会变成众矢之地,三界秩序也会扰乱,灵山的势力与实力那可是在三界不容小觑的。
可能把篱笙伤得遍体鳞伤甚至灰飞烟灭的人还真的是好手段,白清初伤了篱笙上神这一事实被天帝抹去实情,知情者越少越好。
墨殇不仅在场也是当事人,什么都知道。
却是一句话也不多说,也不过问。
白清初亲手了解篱笙一事也不多做追究,这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墨殇上神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不透他这个人也看不透他的心。
他在月老那处了解到了许多有关于他和篱笙在凡间的一些事儿,那些事情虽是你情我愿,但司命说那命簿上写的可与他之前写的完全不一样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司命也是抓耳挠腮的回忆,篱笙去凡间的那一段时间究竟都有谁来找过他看这命簿,想了良久却是一直没有想到有第五个人来过他这里。
玉兔道:“会不会是白清初?”
她也是知道的,白清初那个人为了自己一己私欲,杀了篱笙上神,这是有多大的怨恨才会这样?
她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杀了篱笙上神那么她一定是对篱笙的所有事情都非常了解的,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想到第二人。
玉兔的一语道破,倒是提醒了司命,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连樾来找了我之后白清初也来过,当时她也看过命簿,指不定那时候就动手了。”
单了道:“还真是心机深重,这么早就下手了,亏得篱笙上神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她,还真是一个白…唔…”白眼狼三字还未说完就玉兔掐了一把单了纤细的腰肢,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玉兔小声道:“旁边还有墨殇上神在呢!”
“哦!”都怪自己说得过于的投入,忘了身边还有尊上在,口无遮拦的就要说出来了幸好还有玉兔提醒了自己,不然就有错了。
即使她不是尊上的妻子,她也还是青丘一族的女帝,这样说的的确确不适合。
司命道:“她对篱笙的怨恨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我们都不曾察觉。”他瞥眼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一言不发的墨殇,“只能说当初对篱笙的关心不够细微,她也是一个倔脾气,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想麻烦别人。”
墨殇道:“篱笙她…”欲言又止,他和篱笙本就没有什么深交,如今对她只有愧疚之感。
篱笙的离去让他着实不能相信,他原意是想以假乱真,在行刑之时用障眼法放了篱笙让她好隐姓埋名的和楚胤在一起,一家三口过着好的生活。
司命道:“故人已去,如今最重要的是将那真真正正的罪人绳之以法。”
单了道:“是啊!是啊!”
玉兔也应和着单了,一直点头。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明明白白的清楚究竟是谁这样做的,只是没有证据,便不能妄下定论。
司命道:“也许去凡间找找那些人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单了道:“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些人还不早就死了?”
墨殇道:“去冥界,他有办法。”
冥界彼岸花河畔之处站在两个黑色的身影,一人手中持着一支簪子,缓缓的向前走去。
若涟道:“楚胤你确定这个法子行得通?”
楚胤道:“一定能行,阿篱一定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
若涟道:“既如此,那便快去快回。”
彼岸花妖之一曼珠现了身,“魔尊随我来,”为楚胤引路一直走到彼岸花的尽头,四周的彼岸花一直都随风摇曳,掀起来了一阵大风,忘川河的水面上也变得波涛汹涌了起来。
若涟道:“楚胤你可一定要找到她啊!”
因为除了楚胤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篱笙了,除了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去往彼岸的尽头了。
曼珠道:“魔尊,我就送你到此了,能不能找到篱笙上神就要靠你自己了。”话音未落曼珠折掉了一枝彼岸花化作了一根黑布条,递在楚胤的面前,“彼岸花见多了伤眼,会乱人心智出现幻觉。戴上它会好些,一路小心,告辞。”
“多谢!”
曼珠化作一粒粒花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胤按照心中的直觉向前走着,四周的彼岸花随风摇曳得俞渐凶猛,不出曼珠所料见多了的的确确会出现幻觉,他拿出布条,遮住眼眸。
这彼岸花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向前走着一直都还有路,楚胤越是觉得奇怪,为何会是这样,心中一念,兴许是入了这彼岸花的迷阵。
“公子来此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