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打断队伍里日常的闹剧。
李一凡不想挖坑了,直愣愣地看着不到十米距离外的那头野鹿。
它的蹄子开始一次次重重地踢踏在地上,溅起层层土浪,刚刚还明亮瑰丽的蓝色大眼睛竟有红色的血丝向瞳孔蔓延。
再是经验不足的人都明白,这是动物发动攻击的前兆,而不是单纯地警告。
李一凡的脑海里又一个想法飘过——感恩于穿越让他拥有那么好的视力!
王海涛就比较在状况,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老二,这头野鹿看上去不好对付,稳妥起见,你护送三位师弟往后退。”
“另外,老三,你依旧按照原计划往河边走,先把坐标定下来,记住,别动手!”
话音刚落,那头斑纹野鹿就抢先发难,一次急突,瞬间来到王海涛面前。
王海涛也没预料到这头野鹿具备那么厉害的突进能力,只来得及挥动斧头朝鹿的脖颈砍去,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照射在开山斧的斧刃上,反射出炫目的寒芒。
寒芒扫过,没有鲜血流出,只有几根毫毛被割断,断裂的毫毛刚与母体分开,又被重重压回。
李一凡看到,野鹿修长的脖颈在移动的过程中快速向后弯曲蓄力,然后猛然发力,脑袋径直顶向王海涛。
野鹿没有意外地将王海涛顶飞在空中,不做停留,它继续向前,同时伸长脖子,张开那张仿佛只会啃食花花草草的嘴巴,咬向王海涛的腰身。
不要轻视任何大体型动物的咬合力,即使它看上去人畜无害。
一道粗长的木棍横在它的面前,并且棍子与它柔软修长的脖子之间距离在极速缩短。
放弃攻击王海涛的动作,棍子太长,它不能马上避让开来,便将修长的脖子绷得笔直。
何勇信默道:“中了!”
可却没有达到他预想中的效果,木棍不收力般地顺着鹿脖子一路下滑,来到强壮的胸膛处,强烈的反震力传来,何勇信双手竭尽全力才勉强阻止棍子脱手。
野鹿也在这次攻击中后退两步,它充血的眼睛首次聚焦在何勇信身上。
王海涛在野鹿后退的过程中已经站起,随后大吼道:“跑啊!”
何田宇第一时间转身扔掉身上的累赘,展现出与身材不相匹配的速度,步子迈地不快,在湿滑的地面上却异常平稳。
他的嘴巴大张,想要通过吼叫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却因强烈的恐惧心理无法将声音吼出来,憋的难受!
雨革月紧随其后,突然爆发如此烈度的战斗让他选择扔掉铁铲和麻袋。至于麻绳,因为是斜挂在脖子与咯吱窝之间,取下来会耽误太多时间,只好仍由绳子继续挂在身上。
因为湿滑的地面,他跑起来还有些踉跄,不过沿路一些细小的树枝直接被他撞断,没有造成更多的阻碍。
反应最慢的是李一凡,脑袋里总有莫名其妙的想法,注意力便不够集中,片刻间还在犹豫是先扔锄头还是先转身。
还好这种犹豫只让他落后雨革月一个身位,他就在转身的同时将两把锄头扔掉。
现在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平时他也测试过王海涛的实力到底强到哪种程度,虽然实力差距太大,没怎么测试出来,但是他知道,如果让他用锄头的木柄直接打向处于战斗状态的王海涛,那打断两根锄头也不可能将王海涛击退。
这也是他没天真地想三个月后,在何勇信离开前就超过他,根本不现实!
扔掉锄头就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李一凡有着对死亡的巨大恐惧,总结过各种路段的奔跑技巧,此时就派上用场。
在湿滑的地面一味仗着这身蛮力可不行,必定会摔成狗吭泥,只见他连续踩在各种突起的树根或者看上去还算结实的植物底部,左右摇晃跳动中前进,勉强没有和前面两人拉开距离。
就在李一凡三人逃跑的短暂时间里,野鹿已经和王海涛两个完成了多次交锋。
何勇信依旧利用木棍长度的优势,连续阻挡住野鹿追向逃跑的几人,王海涛也不再徒劳地想用斧刃给猎物留下致命的伤口,而改用开山斧宽阔的斧面,可惜两次出手不仅被野鹿躲开,自己反而还被撞退,差点再次倒地。
旁边的章克勤也不再想着离开,这头野鹿的实力远远超过大家的预估,应该和成年的血纹蛮牛实力相当,虽然力量还稍有不及,但灵活性却是强出太多。
要知道,三个月前王海涛听到有成年的血纹蛮牛都是打算组织人手联合狩猎,只是现在三人都已是后天顶层的境界,自认冒点风险还是可以解决掉。
不过现在还不是章克勤出手的时候,他要么不出手,要么就得一击致命,否则受伤发狂的野鹿可能会冲破王海涛两人的封锁,冲向还未跑远,尚且缺乏自保能力的师弟们。
当王海涛他们渐渐适应野鹿快速移动冲击的节奏,以及灵活摇摆的脖子之后,战斗便成了一项耐心与体力比拼的问题。
王海涛擅长力量,在多次攻击中始终不能击中野鹿头部,便放弃测试野鹿强健肉身的抗击打能力,转而攻击它依旧强健,但相对而言不算粗壮的四肢。
何勇信则运用起他熟练的斧技,挡住野鹿一次次撕咬、撞击的动作。
期间,雨革月也试着出手一次攻击鹿头,可惜被野鹿灵活地躲过,短矛从它修长的脖子上擦过,带走一片皮毛。
受伤的野鹿攻击更加急促,频频将王海涛撞飞,但它的攻势总能被化解,没能威胁到其他两人。
又战斗了少许时间,王海涛吼道:“差不多了!”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接近一年的相处,培养出来的战斗默契让另外两人明白该怎么做。
何勇信先是俯身、挥棒,用尽全力狠狠击打在野鹿多次受创的左前肢,随后不看结果,拿起木棍转身就跑。
王海涛则把握住猎物身体再次失去平衡的时机,用斧面夯实地拍在鹿的脖子上,这一击彻底将保持警觉不停摇摆的鹿头打入短暂的僵直状态。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根银白色的短矛从鹿头处洞穿而过。
攻击没有结束,王海涛用力挥动开山斧,随着垂落的野鹿脖子下落,将脖子一击两段。
其实在野鹿头颅被击穿的时候它就已经丧失了攻击能力,但有次王海涛被一只“必死”的烈岩雪羊击穿过肚子后就再也不敢心存侥幸。
言传身教传的只是经验,战斗智慧有时候需要通过自己的切身体会才能培养出来。
“这个精彩!”神武门内,恢复精神的郭叶达闭着眼睛拍手称道,他面前桌子上则摆了一个弹珠大小,晶莹透明的珠子,其上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不过后天境界的小屁孩,有什么值得欣赏的,还是看地里挥洒汗水小妹妹比较有趣。”旁边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正是张德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