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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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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坐在雅座,见台上美人伴着琴声、踩着鼓点翩翩起舞。美人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明明台下那么多人望着,温言却觉得那美人在与她对视。

温言不仅感叹,这里可比朝堂上勾心斗角有意思多了。

虽说宫中宴饮,也会有歌舞助兴。但宫中歌舞,总少了几分风情。

这里的歌舞不仅赏心悦目,身旁还有美人不住的往她嘴里喂吃的,而那个只顾着扫兴的妙香已经被她赶了出去。

到了深夜,温言看够了歌舞,饮够了美酒,放下两张银票便欲离开。

美人见温言要走,有些不舍道:“小公子,明日你可还会来看奴家?”

寻芳楼的美人纵情风月多年,还未见过温言这般礼数周全样貌俊美之人。

温言往那一坐,只是吃东西,看歌舞,半点逾矩的事情都不做。

望着这里的美人,温言也有些不舍。若非她娘亲管得严,入夜必须归家,不然温言今晚大约都舍不得走了。

温言流连于此除去好奇这些事情,也因着前世她过得太苦,这一世总要好好享受一番才是。

只是若再不回家,娘亲便会着急。温言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地出了寻芳楼。

临走时,温言对那美人道:“明日,明日我还来寻你们……”

前世温言步步谨慎,唯恐被人瞧出身份,从不敢饮酒。这一世她不必顾及这些,倒是体会了一把饮酒的畅快。

只是这酒喝进肚子的滋味是不错,但不肖片刻便有些晕了。

温言才出了寻芳楼的大门,没走两步便撞到了一轿子上。

原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可那轿子旁的小厮竟直接拔刀对着温言,好生厉害。

温言还以为自己是前世那人人都得侧目而视的丞相,突然被刀架着,她冷声道:“你是何人,连我都敢冲撞?”

先帝在时,就连皇子对她也得礼让三分,这个小厮竟敢对她拔刀,当真是不想活了。

温言话音刚落,走在轿子前的小厮便呵道:“好大的胆子,见着我们长公主,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这般大放厥词!”

小厮气势汹汹,温言却被逗乐了。

真是有趣,大昭哪来的什么长公主?

温言晃晃悠悠地扶着墙站好,笑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敢打着公主的名号招摇,也不怕被抓去杀头?”

温言记得清楚,大昭受宠的皆是皇子。至于公主,冷宫里好像有一个,叫什么拓跋宁安。

那位公主的母妃原本好像也是宠妃,只是那妃子后来不知怎的诞下了一个怪胎,遭到了皇帝的厌弃,连带着幼女也被打入了冷宫。

后来那失宠的嫔妃病死,只留公主一人被冷宫里的宫女带大。

若非匈奴来犯,匈奴的使者传话过来,说要帝王派公主出来和亲才能停战,人们几乎要忘记了冷宫里还有位公主。

那公主险些被丢去和亲,还是温言于朝堂上力排众议,又于京城里散布谣言,说公主身患顽疾,不久于人世,这才救了那公主。

温言只是不忍一个女儿家被送去那等蛮荒之地,事后她也不知自己所为是对是错。若是留在冷宫受人欺凌,能远离大昭也是好的。

只是覆水难收,那次之后,公主也不好指婚,大约是要老死宫中了。

温言到死都没见过那个公主,也不知后来大皇子继位,那公主又该如何在皇宫中活下去。

罢了罢了,都是前尘往事,想这些做什么。

前尘往事?

温言忽然反应过来,如今她可不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她只是温家的小公子。

若真撞着了哪位权贵,当赔礼谢罪才是。

冷风吹过,温言清醒了几分。

望着眼前奢华的轿撵,温言有些疑惑。莫说是京城里的权贵,就是那些权贵身旁的小厮,温言都十分熟悉。眼前这是哪位达官显贵,她从前竟未曾留意。

不管怎么说,先磕头才是。

温言还未来得及跪下,便见一白净纤细的手拨开轿帘。轿帘后,一女子身着华服,整个人不仅看着矜贵,更是美得摄人心魄。

奇怪,若京中有这样好看的贵女,温言不该不认得。

思索间,温言打了个酒嗝,见轿撵上的姑娘实在好看,她这般失仪,竟有几分难为情。

女子似是被温言身上的酒气熏着了,她蹙眉道:“你方才说是我冲撞了你?”

温言见女子周身气派不同寻常,万一是哪位王爷的女儿也说不准。

她声音冷冽,温言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大约真是哪位权贵的女儿,如今她无权无势,可不能得罪了。

温言赶忙跪下,磕了个头,恭敬道:“是小人喝多了,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莫怪。”

这一世,她得学着能屈能伸才是。

见着了达官显贵,该磕头磕头,该递银子递银子。

前世她便是太刚正不阿,以至于获罪时连个肯帮她说话的都没有。若她当初能够圆滑些,或许临死前能有人通风报信呢。

不过,那些人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敢帮她说话。

轿撵上的女子望着温言这模样,眼神复杂。仿佛在她眼中,温言本不该如此的。

女子俯身望着跪在地上的温言,问:“你是从寻芳楼里出来的?”

温言恭恭敬敬地跪着,她酒意消了大半,此刻琢磨着那女子的话,竟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位姑娘因为她去寻芳楼而动怒?

真是奇怪,大昭似乎没有律例禁止人去秦楼楚馆。她与这姑娘素不相识,这位姑娘为何不高兴?

难道说这姑娘被心上人背叛,所以见不得人寻花问柳,才这般生气。

若真如此,她断不能去触霉头。

温言见那女子一脸怒意不见消减,忙道:“贵人莫要误会,我虽是从寻芳楼里出来的,但我绝非为了行那种事进去的。”

女子听温言这般回答,眉头才舒展开来。她望着温言,问道:“那你是为了何事?”

温言假装伤心道:“是我的心上人不肯见我,我一路跟来,才知他有了新欢……”

温言说得声泪俱下,她抹了两下眼泪,见轿撵上的人似乎没有动容,她又解开发带,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继续说:“贵人这般痛恨这花柳之地,想来也是遭到了心上人的背叛。你我同病相怜,贵人就不要为难我了罢。”

温言心想,她都这般说了,轿撵上的贵人大约会以为她是可怜人,必不会为难她。

她偷瞄了一眼轿撵上的人,之间那人眉头又拧在一起。这贵人一定是痛恨那些朝三暮四之人,绝不会计较方才她冲撞之事。

轿撵上的人挑眉,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的心上人?”

“是、是我的心上人……”温言说这话时心虚得厉害,她虽算不得完完全全清心寡欲,却也没什么心上人。这一世她不过十八岁的模样,若说为此事如此失态,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轿撵上身份不明的贵人继续追问道:“既是捉奸,为何自己喝成这样?”

不但喝成这样,还沾了一身的脂粉气。若非她散了头发,方才那样子,和只知道寻花问柳的纨绔有何不同?

温言眼神闪躲,言辞闪烁:“自然是为了借酒消愁。”

女子俯身审视着温言,见她一脸心虚,继续问:“那么,你于科举考卷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王八,也是因为心中有愁绪?”

温言听着这话,膝盖一下子软了。

她嘴上说着“贵人何出此言”,脑海里不断回忆,这究竟是哪位大官家的小姐,怎的知道她画王八的事情?

她交上的考卷,按理说是会被直接丢掉才是!

这位姑娘不像是与她偶遇,倒像是特意在此拦她。

这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她实在不记得自己前世得罪过这等角色。

温言的酒彻底醒了,她跪在地上,搪塞道:“贵人说笑了,我一介女流,怎能参加科举?”

轿撵上的人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给身旁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刻将温言绑了起来。

温言虽然酒醒了,可手脚还是发软,她挣脱不得,只能哀嚎道:“贵人,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你若将我绑了去,我娘亲定会去报官的!”

女子挑眉,漫不经心道:“若你娘亲得知你此时不归是为了寻花问柳,不知她又当如何?”

温言听了这话,立刻闭上了嘴。

比起夜不归宿,好像是被娘亲发现来这种地方更严重些。

为了不让娘亲担心,她还是暂时依了这位姑娘吧。

可眼前这位姑奶奶究竟要带她去哪儿啊!

不过是撞了一下这姑娘的轿子,她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并无半点失礼,这姑娘怎么就是揪着她不放。

现在是宣化五年,皇帝可还不是昏庸之辈,就算这姑娘是权贵之女,草菅人命也是不对的。

想到这,温言稍稍放心了些。

可她还没放心太久,便傻眼了。

她被人五花大绑地推着,一路来到了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宅邸。

这宅邸她太熟悉了,这正是她前世为官后皇帝赏的宅子。

这一世宅子好像没太有变化,只是那匾额上的三个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温言望着那宅子,愣在大门口,任凭人怎么推她,她的脚步都动不了一点。

她有些想不明白,前世她住了十多年的府邸,怎么成了公主府?

这宅子是她考上状元时皇帝赏的,后来她官至丞相也未曾扩建。

这宅子给公主住,未免有些寒碜。

不对啊,大昭除了冷宫里那位,哪还有什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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