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的时候,季聆浅浅地小眯了一会儿,醒来后神清气爽。
火车上睡觉哪里能舒服,买的还是硬座,她只是这次难得的没有梦见那个女人。
如此想来,竟有一些心酸,她居然连这样都能满足,可见这一个月来她饱受梦境折磨有多深。
她怀里抱着帆布背包,望着外面青翠的风景。
整整二十三个小时零几分的火车,坐得她屁股都麻了,出站时她腿都险些一瘸一拐,缓解了好一阵才正常走路。
紧接着又是乘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到达某个县城,还得再乘坐一个多小时的短途班车才行,这一路走来可谓是十分艰难了。
季聆坐在班车上颠簸得想吐时,望着窗户外面的风景不禁想,那女人住这么偏僻的地方?
不过,芳菲镇,芳菲芳菲,“人间四月芳菲尽。”
这个名字听着,就很美。
她在手机上查了,芳菲镇是个桃花观赏景点,那她去一趟是不是还能顺便旅游。
然而到达小镇附近后,她发现和她想的不一样。
比较荒凉,连店铺都很少,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小面馆,掀开帘子,“老板……”
里面坐着一位阿婆,年纪看起来可能有八九十高龄了,佝偻着脊背,头发花白。
阿婆神情木然,听到动静,目光也只是缓缓地看过来,好像慢倍速一样。
光线比较暗,阿婆的脸苍老得犹如干裂的大地,眼神尤为空洞,那样的凄凄然,让季聆一阵不寒而栗。
季聆脚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阿婆问她,是不是要来吃面?
“不、我走错了。”季聆转身就跑,行至泥土路,饿意也没了,她环视了一圈四周,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条河,河边立着一块石头,季聆走上前,看清上面刻了几个字:芳菲镇。
“芳菲镇?”季聆低声念了出来,再一看前面荒无人烟的景象。
这不对,旅游景点不应该这么凄凉。
她正想打开手机,再去查看一下,余光却不小心瞥见河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看起来在钓鱼?
季聆朝那水面掀了掀眼皮,那么浑浊的水,能有鱼吗?
她上前,想去问路,“你好,请问——”
老者回过头,竟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季聆喉咙的话给吞咽了回去。
“芳菲镇,往里走。”女子说完,将视线回到水面,并未再理会她。
季聆出于好奇多撇了眼,那确实是个年轻女子的身形,只不过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着一身黑衣裳,头发却是花白了,一头长发如雪一般披散在后背。
有点奇怪。
但她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抬脚转身离开,看了眼石头上“芳菲镇”三个字,她想着,难道往里走一些说不定就繁华了?
可她越往里走越觉得后背发凉。
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与此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个荒芜的村落,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砖瓦,别说人了,连只鸟都看不见。
网上不是说是个桃花观赏点?这鬼地方能有桃花?是不是走错了?
她打开手机,由于先前就有搜索记录,所以直接点了进去,却弹出了几个吓人的标题:
【芳菲镇为何成为鬼村?】
【芳菲镇的居民大量搬出,有人声称镇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季聆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会,她之前搜出来都不是这样子的。
她指腹在屏幕滑动,想退出去重新搜索,却发现手机没有网也没有信号了。
虽然现在才下午两点多,但这里的风吹在身上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季聆当即便决定调头,只是,她分明是按照原路返回,却迷路了。
她脑子里浮现手机搜索出来的标题,脚步走得越来越快,怀里紧紧地抱着背包,想拿出手机导航才想起导航用不了,于是只能继续加快脚步,两条腿最后跑了起来,然而朝四周望去,仍不见她进来时那条河以及那位白发女子。
可她走进来时只用了几分钟,按理来说不会走得太远,难道走错方向了?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了下往右走去,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看样子是快要到傍晚了。
这个时间的流速让季聆有些诧异,看眼手机时间,屏保上显示下午五点多了。
等会——
很奇怪。
分明之前还是两点多,她不可能走了三个小时。
豆大的冷汗从她额头落下来,此时风吹动了她身边的枯草,她别在耳后的发丝也被吹滑到了脸颊,她看着眼前说暗就暗的天色瞳孔诧异地缩了缩。
一片冰凉细腻的东西擦过她的脸颊,落到她的手腕上。
她垂眸,拿起一看,是一片粉色的桃花花瓣。
四周泛起雾气,越来越浓。
唢呐声飘到耳畔,听起来有种欢快又凄凉的矛盾感。
前方隐隐约约浮现红色灯笼的影子,紧接着一口棺材自雾气中被人抬着走出来。
棺材绑着红色的带子,抬棺材的几名女子亦是一身大红色,穿得格外喜庆,就像结婚一样。
谁家好人结婚用棺材的?
这里还是人间吗?
季聆连忙退后到一侧。
再一瞧,其实很是诡异,那几名女子长发都盖住了脸,看不见五官,视线落下一截,最前面右侧的那名女子没有双脚,是漂浮在空中的。
季聆顿时僵硬得仿若一尊雕像。
尤其唢呐声停止的那一刻,棺材拐了弯,在季聆面前放下,季聆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更让她崩溃的还在后面,只见那棺材盖子自动打开,季聆想移开视线都来不及,但好在没有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因为里面是空的。
不过,雾气中却飘来一道声音,“请新娘入棺。”
新、新娘?说的是自己吗?
别说跑了,季聆浑身都被吓得瘫软。
而见她迟迟不动,那道声音不断提醒她,“请新娘入棺。”
“请新娘入棺。”
“还请新娘入棺。”
……
季聆哪里抬得动脚,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