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思纬等人再次在会议室集合的时候，正上首坐着一位白发老人，他们瞬间认出这人就是大家苦寻很久的林思嘉。

“我比在座各位年龄都稍长几岁，就斗胆叫你们一声小同志。这些天辛苦你们了，为了我一个老人，大家放下手头的研究工作聚到这里。”

众人闻言微笑，既然任务达成，他们心中的压力和负担也一并消失了。

其中一人如释重负地说道：“林老，您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是的，但今天挂牌成立了一个国家新科技发展管理局，我将协助各位工作，在座所有人都可以自愿报名参加。”

余淮志在此时站起身，眼神锐利且坚定地看向他们：“国家新科技发展管理局在今天正式组建，我已经被任命为局长全面主持工作，主要负责统筹新兴科技资源整合共享和开发利用，希望能得到在座各位专家教授的参与和支持。”

“我第一个报名。”顾思纬很快反应过来，他认为这是开拓研究新领域的好机会。

蒙仇看了看自己的老朋友，片刻后也举起了手表示愿意参加。

在场报名人数不少，随后都在人类脑域开发、数据应用开发和科技国际合作三个部门中进行了选择。

顾思纬还被选任为人类脑域开发部门负责人，这个任命让他很是意外。

“顾教授，看来以后得你带着我一起干了。”蒙仇是个心态极好的学者，虽然年长顾思纬几岁，但一直都是和他同辈相交、共同进步。

“蒙教授，你别打趣我了，一切安排还是听从上级。”顾思纬看向林思嘉，轻声说道：“而且，我很好奇超能力究竟是什么。”

顾思纬的好奇心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在这个秘密的基地，林思嘉的话如同一粒种子埋入土壤，在心间生根发叶。

“大家都知道，X-2025实验并不是我们发起的实验，我当时作为指导学者介入这个国际合作实验项目的时候，并不知道当初研究的药物在大剂量情况下可以做到脑域开发的程度。很多时候就是凑巧，一个小小的实验偏差结果天差地别。”

“当研究组看到实验数据的时候都很震惊，这个数据还是出自我的小组，毕竟我自从业以来没有一次数据伪造或篡改的记录。这个良好口碑和风评也让研究员们决定投入巨大的时间精力来分析实验数据，但发现这居然只是个例。当时甚至有传言说那个志愿者是上帝眷顾之人，所以普通的抗抑郁药物也让她的智力得到了提升。”

“当时的组长是美国心理研究所所长史蒂夫，他不甘心放弃也不相信只是个体幸运的说法，而是跟小组的志愿者一一谈话。他是个很敏锐聪明的心理学专家，很快观察出有一些志愿者因为我的亚洲长相并不十分信任我，当然这其实是医疗过程中很普遍常见的现象。”

“但是史蒂夫选择继续观察，半个月后他发现了端倪。小组里有些志愿者私自减少了药物服用量，而多余的药物是那名后续实验数据异常的志愿者服用了。”

“很快，那名志愿者就出现了药物副作用，恶心呕吐晕厥之后就是器官衰竭。”

“我提议暂时停止实验，但被拒绝了。那名志愿者没救回来，他是个孤儿，最后实验组给他办了一个很小的葬礼。”

说到这里，林思嘉停了下来，不美好的回忆让他苍老的心颤动了一刹。

“我以为在他死后一切都结束了。因为实验中的这个意外，我被劝退离开实验小组，在我准备回国的时候却得知小组里有人自杀了，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坏消息。”

“总共300名志愿者，大部分人都出了问题，那时我就知道史蒂夫应该给患者增加了药物用量，更改了实验目的。”

“我去找他对峙，却被拦在了大楼外。苦等数天，一个同事告知我实验终于紧急终止了。那些志愿者暂时还安置在疗养所，后续处理结果还不知。”

“志愿参加药物实验的都是普通人，没有人治疗他们的严重药物副作用，他们像是被丢弃在了疗养所。我去疗养所看望他们一次，就是那之后我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会议室里安静地只有呼吸声，端坐在上首的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想起了二十余年前的场景，他怀着愧疚的心情走进疗养院时，迎接他的是众人如野兽般的怒骂斥责和哭泣乞求。他们骂他是个畜牲垃圾，也乞求逼迫他治好他们身上的病。

他被拉扯到站不稳，只能边走边退，直到退到门口。那时，他真想夺门而逃，可就在此时一双瘦小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低头看到的是一双那么清澈童真的眼睛，她只是一个孩子啊，却因为成人的自私贪婪苦受折磨。

他想起了他的孩子，那个前妻带走的他的女儿，小时候会甜甜叫他爸爸的女儿。可如今，太深的隔阂让父女之情都无比淡薄，曾经缺失的陪伴让他多年后只能内心叹息。

就当是为了这个孩子，而且我已经老了。他内心暗暗下了决心。

林思嘉从回忆中回过神，继续开口述说着：“我当时非常后悔和愧疚，于是做了一个决定。我自愿试药并尝试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最大程度缓解这种副作用的困扰。”

“这当然很疯狂，但每天都在有人死去，如果我当时选择了离开，我想我之后的人生每天都会沉浸在痛苦当中。”

“可能谁也没想到，我这次大胆的尝试真的成功了。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副作用被大大缓解了，而且所有服药人的脑域在这种大剂量药物激发下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开发。”

“当时的我还很狂妄，觉得自己成功弥补了错误，之后便把情况上报给了史蒂夫。当我欣喜激动等待回复的时候，你们猜我得到的是什么消息？”林思嘉讲到这里神秘地一笑，在座有些人不由得悚然一惊，已经想见了不好的结局。

林思嘉只是淡淡开口道：“当天晚上就通知了我，因为私自进行人体药物实验立刻开除出组，随后我的所有实验数据和记录被没收，政府通知签证作废我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回国后，我因为各种谣言和攻讦选择了辞职。”

一切都在滚雪球，他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般的敌人，拥有全世界最广泛的社交媒体、完美演绎受害人的发言人、推波助澜的政客组织。

“但当时的我已经沉浸在了自我的探索中，一个新世界缓缓对我打开了大门。人体内有超过40万亿个细胞，比银河系里星星还多。人体由10的27次方个原子组成，比宇宙里星星还多。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我们所承载的能量，实在是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