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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共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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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瑛在身上没摸着帕子,眼角瞥见榻上有一抹白,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帕子。

想必是刚刚摸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

怀中的郎君就算是哭也哭的安安静静,更加惹人疼怜。

她拿帕子替他擦干眼泪:“跟我回家,好吗?”

杨劲生僵了僵身子,别过脑袋,微不可察点点头。

窗外,房瓦上。

许文秀大气不敢出。

她低头看楼下,离地面有些距离,吓得她两股战战。

外面风大,听不清楚房间里的动静,她不知道杨劲生有没有将她出卖了。

直到看见女子抱着他,大步朝外走去,他在女子怀中抬头,看向她待的地方。

今晚的夜色清冷,月光惨白。

借着月光,许文秀看见,男子似乎朝她笑了笑。

她抖着身子,愤愤然抓着窗缘,艰难爬进了房里,一屁股跌坐在窗下。

想起方才那抹狡黠的笑容,她用劲锤地,手却被地上的碎瓷片扎了个血窟窿。

她嗷一声,泪水连连:“该死的贱人,给我等着!”

想她许文秀在这小贱人身上花了足足两年功夫,不就是等着这天吗?!

她帮他忙,拿别的男人的钱借他,这才好不容易跟他说上了话。

她看上他那张脸,得意他用那张漂亮的脸蛋对她讲话,对她道谢。

可这蠢货居然对她说要将她借他的钱还清,从此再也不要来往?!

她从没见过这么蠢的男人!这不是拿人当猴耍么?!

在听见黄瑛的声音之前,他都还认为赵白卉是在套她的话看她的反应,故意说他跟黄瑛搞上了。

她不信,她故意去偶遇他,顺理成章进了他家门,在他水里下了药,看他的反应。

明明还是个雏么。

他对上她的眼神,意识到了什么,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她看光了。

可这人在听见女人喊他后,立马换了幅模样,摔碎了杯具,对着自己,威胁她。

他说,若是不走,他要是受了伤,黄瑛进来后,一定会杀了她。

她只是犹豫了片刻,他就喊人了。

根本没有别的路能走,她只好跳窗。

面对着大开的门,许文秀的眼泪水积了满眶,愤怒地咬着嘴唇,浑身充满杀气。

她一定要这对狗男女好看!

-

黄瑛将人带回了府。

他之前住的房间被王子季原貌留着,一直没动过。

一路上,男人都紧紧抱着她,隐忍着身上的难受,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

“娘子,你可回来了!”

小双一直在门口等黄瑛回来,见她抱着一个人匆匆进了院,连忙跟着她身后。

人被裹着,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出来是个男子。

小双问:“娘子,这位是、是杨郎君?”

黄瑛将人放在床上后:“小双,你快去叫爹来帮忙。”

“是!”

谁知男人拽住了她的手臂,翻身将她扑倒在床上,跪坐在她身上。

黄瑛飞快抬手将床帘放下。

看得出来,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但还在强撑精神,小心翼翼对着她道:“不要走,不要让别人看见我这幅样子,求求你......”

黄瑛挪开眼睛,伸手拉过被子替人盖上,反客为主起身,将人盖在被子里。

杨劲生老实了片刻。

“小双,你先出去,别叫人来,我来处理就好。”

“可是,娘子......”小双被叫住,虽觉这孤男寡女处一室不太对,但也不知所措,只好听话,赶紧退出去,替两人关好门。

还是觉得不妥,她隔门嘱托一句:“娘、娘子你,千万小心啊,男人如猛兽,可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她看周围无人,赶紧撤了。

下一瞬,男人将被子掀开,又露出大片肌肤,贴上她:“热,好热。”

黄瑛一个不留神被人逮住:“杨郎君,你、我——”

手上碰到的是男人滚烫但干燥细腻的胸膛,触感很好,黄瑛脑子一片空白,心脏砰砰乱撞。

讲真的,黄瑛在片场当武替这么多年,只见过肉跑,没吃过肉。

杨劲生的理智崩弦,已经彻底沦陷在药物中。

他似还嫌热,开始扒黄瑛的衣服。

“杨劲生,你醒醒,看看我是谁!”

男人不理,继续上下其手。

这一下来真的,黄瑛鼻子一热,不争气地留血了。

她将人一把放倒,连忙跑到水桶呼呼往脸上泼水,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了。

冷水浇透全身,冰凉凉贴在身上,脑中那股的燥热气才消下去,黄瑛软了身子,扶坐在木桶上。

一转身,背后站着个把自己脱了个半光的男子,眼神幽怨地盯着她。

黄瑛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你跑过来做什么,先出去。”

杨劲生脸是粉的,耳朵是粉的,嘴唇却是红艳艳的。

黄瑛哪都不敢看,只敢盯着红唇一张一合。

“门锁了,我出不去。”

语气委屈巴巴,完全像个小孩子。

“怎么会?不可能呀。”

黄瑛不信,她没让小双锁门,门怎会锁了?说着就要去看个究竟。

“你不信我?”

杨劲生将人拦住,又摸上她。

女人身上一片凉意,正合他意。他不由分说将人抱在怀里,脑袋恰好搁在她头顶上。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去看看,好吗?”

她用力将人推开,对方立马像个牛皮糖粘过来,还将她逼在了水桶沿。

“你,你别冲动。”

黄瑛步步后退,男人步步紧逼。

已经,无处可躲了。

“瑛娘,你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是干净的呀,”他的眼神愈发幽深,不等黄瑛发言,他抢先一步,道,“我要罚你。”

“嗯?我信我信,我信的,你信我。”

黄瑛有点搞不清眼前人的状况,这什么跟什么就说到一起去了?

他却似没听见,一字一顿道:“我、要、罚、你。”

黄瑛预感不妙,出声劝阻:“等等——”

杨劲生一把抱着人坐进了水桶。

水花四溅,掀起一室波澜,黄瑛闭上眼。本来全身就被打湿,也不担心再湿了。但这人现在正在药劲上,一冷一热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大水桶坐一个人尚且宽敞,坐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黄瑛跪起身子,抹把脸上的水,去抓男人,想拎他起来,可手下感觉不对。

她睁开眼。

这下是不仅是摸到了,也什么都看到了。

男人被水一浇,浑身粉嫩欲滴,偏偏白衣墨发,又显妖冶。

旋即自他喉中溢出一声似痛非痛的呻 | 吟,炸得黄瑛满脸通红。

“要命了,要命了,”黄瑛身上发凉又发热,收回了手又不知放哪,“抱歉,抱歉,抱歉,杨郎君莫怪,我不是有意的。”

男人始终瞧着她,又抓过她的手放在身上:“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信!我信!我信!”

黄瑛现在说什么都下意识要说三遍:“你信我,你信我,你信我!”

杨劲生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碰我……”

“这,这,这,”黄瑛这时才发现这人早已失去了沟通的能力,一巴掌扣上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她,“你再看看,我碰没碰你?”

男人杵着下巴在她手中歪了歪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没有。我感受不到。”

他就这么看着她,黄瑛的心酥酥麻麻。

她循循善诱道:“怎么会没有?你闭上眼睛。”

杨劲生乖乖将眼睛闭上。

“我的手放在你眼睛上了,感受到了吧。”

冰冷的手抚上他的眼,两者相差的温度很明显,男人感到一阵舒服。

“嗯。”

被那么一双眼睛看着,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黄瑛松了口气:“好,现在相信我了吧。”

她的手慢慢松开,男人睁开眼,又抬手抓她:“别走。”

“我不走,”黄瑛单手从身上扯下一块布,示意男人,“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杨劲生没吱声也没拒绝。

黄瑛被他抓着,将布条撕成两片,一片递给他:“你帮我把眼睛蒙上。”

男人不动,依旧盯着她看。

“快点,你也不信我吗?”

黄瑛闭上眼催促。

水波轻晃,男人松开了她的手,凑近她,将白布系在她的脑后。

黄瑛这才彻底放下了一颗心,弥漫心头的负罪感消失。

男人保持着凑近她的姿势,但黄瑛却不再顾忌,也微微靠近男人,将另一片布系在男人眼睛上。

“好了,”黄瑛拉住他的手,“不许取掉,听话。”

下一瞬,掌间一软。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碰了她。

黄瑛呼吸一滞,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朝男人肩处一击,将人打晕了。

杨劲生身子往下滑,被黄瑛半道接住。

水位骤降,女人将人抱起,小心翼翼朝外走去。

怕他难受,她想了想,蒙着眼替他将打湿的衣物褪了。

期间,男人还各种不老实哼哼,自动往她身上贴。房里有干净衣物,但黄瑛无论如何也不敢替人穿上。

一番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黄瑛将身上的爪子剥开,取下布条,朝门走去。

一推,没推开,再推,还是没动静。

黄瑛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小双!

她说的没错,男人如猛兽,万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她更不该锁门啊!

将她与猛兽锁在一室,这无异于谋杀啊!

不要啊!

“瑛娘,我好难受……”

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呓语,黄瑛蹲在门口自我消化。

“瑛娘,瑛娘,热……”

男子还在喊她,声音听起来痛苦不堪。

黄瑛长叹一声,又将布条蒙上眼,认命般朝声音那处走去。

刚触上他的脸,后者就像条八爪鱼般覆上来。

手指所及的皮肤一片滚烫,不用看也知道,这家伙应是发烧了。

“好些了吗?”

“还要……”

-

翌日早晨,杨劲生被敲门声唤醒。

门外小双小声唤道:“娘子,可起了?已经卯时了,门我给你打开了。”

杨劲生飞快坐起,将手边的衣服穿上。

门从里打开,小双瞧去,杨劲生穿戴整齐,好好地站在门旁,虽没有什么表情,但能看出精神还不错。

她不敢多看,低下头:“郎君,我家娘子起了吗?”

“……你家娘子?”

杨劲生这时才恍如梦醒,如遭雷劈般定在原地。

等等,昨晚发生的事情——

男人喉结滚动,第一次慌乱了手脚,“啪”的将门关上:“你家娘子还没起,再等等!”

小双低着头没看见男人的神情,只是应和道:“好好,麻烦郎君叫下我家娘子,我家家主有事找她。”

门关上,杨劲生环视室内一周。

人不在床上,不在塌上。

他的视线停留在屏风处,从那后头冒出一截红色的衣角。

杨劲生步步靠近,脑海里思绪万千。

昨日他引狼入室,是她及时出现救了他。

他昨日神志不清,在她面前出尽洋相,对她上下其手。

他还将人扑进了水桶,百般刁难她......

这些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那浴桶近在咫尺,脚下一片水渍,杨劲生的手脚却在微微发抖。

他抬头看去,心脏咚咚跳动,周围的声音和事物消失了那么一下。

女人歪斜着脑袋,衣衫不整蜷缩在浴桶间,犹如一朵早晨沾露,含苞待放,诱人采撷的玫瑰。

原先浴桶里装满的水早就空空如也。

昨夜他喊热喊渴,身上难受,不要搭帕子,非要缠着她,女人任劳任怨为他喂水,一遍又一遍打湿身子为他降温。

她始终蒙着眼,不曾取下过。

而他眼上的那块布早已不知去向。

“瑛娘……”杨劲生的嗓音也在颤抖。

“嗯。”黄瑛悠悠转醒,身子比意识先动,从水桶跨出,双手环上杨劲生的腰,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自己的肩头。

手轻轻拍着:“还热吗?”

肩头的男人沉默片刻,瓮声瓮气道:“不热了,谢谢瑛娘。”

黄瑛:“嗯。”

“......嗯?”

听到男人语气认真,思路清晰回答,黄瑛连忙将人分开。

“杨郎君?”

“嗯。”

“......你好了?”

“嗯。”

女人没有将布取下,杨劲生才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打湿的墨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那双好看多情的眼睛被蒙着,依旧能看出是一张俏脸。

鼻尖挺翘,下颌秀朗,朱唇玉面。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走了,杨郎君你休息吧。”黄瑛狼狈松开手,神色肉眼可见慌张起来。

她大步朝外走去,撞上了黄花梨凳,险些摔倒,吃痛一声,不等男人伸手扶住她,她自己飞快爬起来,往前走几步,又撞上花架。

杨劲生失态:“瑛娘,小心!”

黄瑛手快将花架扶正:“没事没事没事,杨郎君,我没事,不用送了,你快再歇会儿吧,天还黑着呢。”

终于走到门口,她一把推开门,这下还记得抬腿迈过门槛,将门关上,落荒而逃。

不知撞了几根柱子,黄瑛才想起将脸上的布扯下来。

“娘子,你这是——”

小双老远就看见黄瑛蒙着眼跌跌撞撞走路,不知道她这是又在玩什么花样,小心翼翼走过来出声询问。

“没事,没事,”黄瑛身子摇摇晃晃搭上小双的肩,“好小双,你昨晚——”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小双急道,“杨郎君,你来了,我家娘子她这是怎么了!”

黄瑛话还没说完,两眼一黑,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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