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真的能成?”许杰不信任道。
许老二心里其实也有些虚但现在别无他法了,咬牙点头:“能成。”
许杰从衙门里出来太阳已经落山,冬日天黑的快,他裹紧衣裳埋头往谢府里去。
谢府大门外有两名家丁看守,见他过来快手拦下。
许杰扯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来:“我、我是来寻你们家主的。”
家丁面色冷漠目不斜视望着前方问:“可有拜贴?”
许杰闻言顿住,还要拜贴?他哪有什么拜贴?!
家丁察觉出他的迟疑用棍将人推出门檐外,冷声打发:“没有拜贴还是请回吧。”
许杰见此心中不甘,天色愈渐暗下来,他只能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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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吃了早饭,谢忱就要去琴厂里干活了。
上次许老二在琴厂门口大闹的事附近琴厂都略有耳闻,如今许老二的琴厂突然就不干了,不少工匠看见谢忱不禁露出异样的眼神。
谢忱似是毫无所觉,将早就备好的古筝木料翻出来,测量好古筝固定尺寸开始制作古筝内置框架和框架侧板,要是做的快他明天就还要把面板先打好形切割出来,水泡后赶时间晾晒。
休息了几天时间,再干起活来有些生疏了,谢忱一脚踩着木料双手抓着锯刀发力切割。
他和工匠们干活的地盘是分开的,他在仓库旁边的空地干活儿。
谢忱按照测量尺寸做给内置框架木条做卯榫结构,这个过程需要十分精细,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无法拼接的状况。
他在琴厂待了一个中午也就把内置框架做了一半有余,中午回家吃完饭再回来,便加速把后面的部分做完将内置框架拼接好放在空地里晾着,转头着手切侧板,手脚麻利快速,切木声沙沙响。
谢忱来了厂里,工匠们便没有胆量闲聊,只能闷头干活儿,既对谢忱在做什么感到好奇又不敢去偷看,心里琢磨着应当是这位厉害的厂主又想到什么新乐器了。
第二天将面板尾板头板切好后,谢忱将它们和侧板一起用水泡起来,泡了一天再晾晒,以保持木头的稳定性,也是想把木头里隐藏的虫卵去除。
林今誉看谢忱这两天两头跑,手上的茧子又重了些。
他不想再待在厢房里头看书了,自己的头也不痛,手指上的伤口结痂好了许多,除了膝盖摔的深,动起来会痛些,正常干什么都是不受影响的,何况他也不想看着谢忱两头来回折腾。
林今誉把想法跟谢忱提了,谢忱心里遗憾的点头,失去了每天抱着林今誉的机会。
晚上烧好水,谢忱帮林今誉将浴桶装满,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自己走去澡堂。
林今誉两天没洗头,两天人都奄奄的,今天终于可以洗头了,心情都愉快了许多。
他洗完头出来长发裹在干布巾里,脸颊被热水浇的通红。
从外廊到堂房就几步路,林今誉被冷风吹的直打喷嚏。
谢忱整个人敏感的不行,赶紧将他拉到火盆前,将门关严实。
“最近越来越冷了,以后先洗澡再吃饭吧。”谢忱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捞起他的头发,用干布试擦。
林今誉耳朵正热着,碰到谢忱微凉的手指打了个颤,怀里两只手一下子就抓紧了,乖顺的嗯了一声。
有了火盆烘着,堂房里便暖了许多,外头大风嗡嗡作响,些许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红了盆里的碳火。
堂房里两人静静靠近着画面温馨,安静的氛围不禁会让人心里泛起涟漪。
林今誉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脖颈每感受到谢忱的呼吸一次他便会胡想谢忱此刻的神情。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隐隐约约觉得忘了什么。
谢忱替他擦干头发才去端水洗澡。
两人如今对同睡一床已经愈发习惯,林今誉有时会在睡意朦胧间想起曾经母亲对自己的叮嘱。
身为哥儿,平日里要懂得洁身自好,千万不要被那些鲁莽的汉子蒙骗,傻傻跟着人家一块睡了。
他迷迷糊糊想,娘,谢大哥是个好人,他不会骗我的,你放心吧。
然而在他睡梦之外,谢忱带着茧子的手指偷偷触碰在他娇软的唇瓣之上玩弄,把人逗的有些反应了便收回手,待他睡安稳了,又将手伸过去摸那个又小又软的耳垂。
他在林今誉睡着后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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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杰在城里头待了几天,终于在谢府门外蹲到了谢章成。
他拦在谢家马车前头又叫又喊,险些被家丁乱棍打掉半条命。
幸好马车上的人出声阻止。
许杰肚子被挨了两棍子有些站不起来,马车帘子被人用一把扇子微微抵开了些,露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冰冷:“来人所谓何事?”
许杰届时不顾一切,朝对方跪拜:“谢家主!小人许杰有事与您相报,想求你帮帮我的弟弟啊!”
“有事?”那人只念了两个字收回扇子,马车帘子落了下来。
许杰脊背被冷汗打湿,寒风一吹浑身打颤,许久便听见那人再度出声了。
“张管家,将人安顿好,待我回府再议吧。”对方说完话,那马车再度启程。
许杰被一名老人和家丁捆进了谢府,转头被关押在了破木房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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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板晾干期间,谢忱将古筝的音梁音盒岳山等零件做了出来。
待面板侧板晾干后打上音孔,先用铁块将面板等部件炙烤变色,刷上防护漆,随后在将零件与框架装合,用热铁压将面板弯拼在框架上,用麻绳横着捆满了一圈牢牢固定着,放置三天定型。
待古筝出形后,再抛光刷漆装上装饰,谢忱便开始装弦装琴码调音,这个步骤比前面要轻松许多。
古筝一做好,谢忱便先带着回家给林今誉看。
林今誉先前看图纸不知道这古筝的大小,而今看见谢忱单手抱着古筝回来,觉得新奇无比。
“它看上去好小,比平时那些古筝要短好多,方方的好可爱啊!”林今誉勾着古筝上的弦两眼放光。
谢忱先给他弹奏了一首曲子,古筝的音色很脆,穿透力也很强,他左手按弦右手弹拨,有时左手也会跟着弹奏,手法熟练。
林今誉对筝这个乐器不是很熟练,但看着谢忱弹奏的津津有味自己也想上手弹。
“古筝估计有些难学,我以后慢慢教你。”谢忱放下古筝说。
林今誉赶紧点头,学着谢忱的手法拨了拨弦,听古筝的琴声。
林今誉身上的伤在一周的时间里好了许多,手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了,没留什么疤,脸上的伤还没好全,但也不会痛了,有时痒了他也不敢挠。
他放下古筝突然想起了什么走进柴房里。
谢忱正在生火烧热水,见他进来回头对上他亮亮的眼睛低声问他:“怎么了?”
“谢大哥,我明天可以去找许公子吗?他之前说病好了会让人来找我,可是我等了五天也没见女眷过来,想去看望看望他。”他说着露出笑来,“顺道给他弹弹曲儿。”
谢忱眉眼微微压了一瞬没有答话,手往灶里添柴。
林今誉以为他没听清便蹲到他身旁又问了一遍。
“小誉。”
“嗯!”
谢忱有些低沉的嗓音传来林今誉赶紧应了一声。
“我已经让人给许栖带话,日后你不用再去教他学琴了。”谢忱语气淡淡道。
林今誉没听明白,啊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不教便不教吧,那我可以去看望许公子吗?”
谢忱握在木柴上的手微微紧了紧,他抬眼与林今誉对视,声音有些低:“不好。”
林今誉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好……是什么意思?
谢忱看着林今誉呆愣的神情咬了咬牙,重复道:“不好。”
谢忱起身,林今誉被这突然起身的动作吓的动了动,发现谢忱只是去洗手,他也跟着起来跟在谢忱身后疑惑:“为什么?受伤一事其实不怪许公子,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个坏人……啊。”
谢忱擦干手突然抓住了林今誉的手掌,将他猝不及防拉过去抵在自己身前。
两人面面相觑。
林今誉惊魂未定,被谢忱抓住的手微微缩了缩,心里有些乱了,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低:“……谢大哥。”
“小誉。”谢忱垂头直视着他眼睛,眼底翻涌浓重的情绪。
他呼吸有些重,心跳的很快,看着林今誉有些躲闪的低头,空闲的手搭在了他的脖颈间,拇指抵着他的下颔,将他的脸抬起来看着他,声音有些哑:“我不想你去找许栖。”
林今誉闻言心跟着谢忱的话提了起来,不敢直视谢忱漆黑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衣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还故作矜持问:“为、为什么。”
林今誉故作镇定的模样在谢忱看了实在有些拙劣,他的睫毛抖的十分厉害,只敢看着谢忱的下巴,脸颊已经烧了起来。
整个人就像个软糯的桃子,似乎剥开他的外皮就能揉捏柔软的内里。
谢忱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眼神逐渐加深,靠在他下颔的拇指渐渐挪到他的唇边,有些口干舌燥。
“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