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琴镇里头爆竹声断断续续响起,这是村民们起床发出的信号,谢忱也紧随其后将爆竹放了,回柴房里头蒸饭。
许多村民吃完早饭便开始四处走动去拜访亲戚,谢忱自然是没有亲人在此,若要说原身的亲戚,那些人自原身的父母离世起就再搭理原身了,应当是单方面断了亲。
林今誉更是不用提,除了沈梅他真不知道还能见谁。
两人原本就在家中互相温存着,张家忽然派了女眷来送礼,还顺道替自己主子带了个话。
原来是许栖没有进城过年,想要邀林今誉过去解闷。
谢忱见此便送着林今誉过去了,中午再接他回家。
张家里头,许栖正抓着册子对礼,见林今誉过来了欢天喜地招手。
“小誉快来帮帮我看看礼单,送的人太多了,还不知如何回礼呢。”
原来这就是他所提的解闷?林今誉将礼单接过来,看里头密密麻麻的黑字,也难怪许栖皱着眉。
……
林今誉出了门,谢忱便在家里守着,没有一直闲,而是在给新乐器画图纸。
新乐器小筝只撑得了一时半会儿,他开了琴行教授小筝便给谢章成提供了漏洞,对方定能揪着这个地方找到复刻小筝的法子,最久应当会在新年过后做出小筝。
他下一把要制作的乐器是架子鼓,他要做的架子鼓与现代的架子鼓有些不同,因为在古代缺少许多现代材料,谢忱尽可能对他所做的架子鼓进行改造,这么一来耗费的时间便会比较多。
架子鼓和传统的单一大鼓、小鼓不同,它是多个不同类型的鼓架上擦子等部件组成,更适合与小筝、琵琶等乐器搭配使用,丰富音律,若是单独演奏没有较高的天赋和熟练的技巧根本弹不好听,并且制作的工艺也很难,好处在于能在演奏里锦上添花,且极带现代风格,它的出现绝对会让人耳目一新。
如此一来谢忱便面临了两个挑战,一个是改制架子鼓;一个是时间上的消耗。
前者是技术困难,突破只是早晚的事,后者反倒是不可控,因为一部架子鼓的制作应当就要消耗数十天、一个月的时间,当然这也是在他一个人琢磨制作的情况下。
谢忱仔仔细细画图纸,将各个部件的尺寸标注在最后面,探出一口浊气,看来年后得有一段时间忙了。
初三时谢忱和林今誉带着礼进城拜访沈梅和刘钱,他们初七之后便要北上一趟去沈梅的家,估摸着日后一个多月都不在城里。
刘钱提前叮嘱了乐坊里的人遇到谢忱要好好招待,也告知谢忱若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去寻乐坊的掌柜,对方还是能处理一二的。
谢忱闻言点头。
“我们春分时应当能赶得回来。”
闲暇时沈梅弯起眼来,朝着他们打趣说:“我可没忘你们的亲事。”
两人闻言紧握的手不禁朝桌里头缩了缩。
……
两人留在刘府吃了午饭,先去街上逛了一趟,谢忱答应了要给魏淮备好铜料和铁料,趁着这个时候先在城里头找料厂。
城里许多人这会儿已经开业了,特别是乐坊酒司这些地方即便过年也不会停歇。
谢忱与林今誉跑了几条街的料厂,最后寻了一个口碑不错的店主,先定了一下铁料铜料。
初五这天城里的琴行和琴坊开业,生意还算不错。
初七工匠们回到厂里赶运往外地的货,谢忱也开始制作架子鼓各个部分鼓的鼓身。
鼓身的制作谢忱选用的是胡桃木,将木材削成一块块薄板后,谢忱照着每个大小不一的鼓身所需要的尺寸将木板标记分离。
给薄木板泡水、晾干水分便要用热铁开始压弯固定成型。
鼓身是由内鼓和外鼓组装粘合,其中若是尺寸出来差错几天的忙活都白干了。
谢忱这会制作乐器没有避着厂里的工匠,主要架子鼓的制作细节多步骤碎,他也不怕工匠们看,若是能记住一星半点以后也方便自己教他们做鼓。
谢忱这几天做的是脚鼓的鼓身,将这鼓身用模具固定好后,他便放到了风干处晾着。
鼓身的固定和晾干便要花两周时间,这么一来如果要将架子鼓四个类型的鼓都做出来便要尽快将时间控制好。
谢忱几乎是马不停歇地拿起薄木片制作下一个鼓的鼓身。
赶巧之前的铁料和铜料这两天运进了镇上,谢忱只能放下活儿先用木头把炼制的模具雕了出来给魏淮打铜具做参考。
镇上眼睛多,大家伙儿看着魏淮铺子里头堆满的料儿,笑他是不是要发财了?收了哪位大老板的单子,却都不知道谢忱靠着新制乐器赚了不少钱,如今比镇里头的老大赚的还多。
许杰瞅着谢忱从魏淮铺子里头出来,微微压低身段,拉紧牛绳进了城里。
许杰年前年后来来回回进城都是寻着谢章成里头汇报谢忱的动向。
上次他受了吩咐去找小筝的图纸结果发现谢忱将自己厂里的窗户都修牢了,每天十分严谨地检查厂里的门窗,猜测是自己上回偷图纸的事败露了,幸好谢章成没有责怪他做事粗心大意反而出手请了一位大师傅送到他厂里助他做小筝。
这么一来,许杰观察谢忱的动向也谨慎了许多,怕引起对方的怀疑,他几乎没有在谢忱跟前出现过,整天偷偷摸摸观察对方。
当看见那一车车的铜料进镇,许杰不用想也知道是谢忱的手笔,腿跟踩了钉子一样赶进城通风报信。
家丁将他领进府,许杰一脸得意跟身旁的两名家丁吹嘘自己家的乐器“独得恩宠”,仿佛自己凭着自己厂里的本事收谢章成的钱。
想起自己当初被这些家丁拦在门外的狼狈样子,心里嘚瑟问:“你们日日都得在府门口站着,一年没个消停累么?”
谢家的家丁也不蠢自然感受到许杰暗藏的意思,掐着嗓子说:“那还是舒服的,我们府里头都是轮班看门,一日一休,每月结两贯铜钱工钱呢。”
家丁心里鄙夷,笑对方身上的衣料连他们府上的下人穿得都比不过,还在他们面前吹牛。
许杰笑容一僵,没想到这谢府的家丁日子过的这么悠哉。
他被家丁带进了厅正好闻见一声气音。
“你这和欺瞒有什么区别?你明知我……”
许杰束着耳朵进门,那声音突然就断了,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只能看见文溪挥着袖子鄙夷地扫了自己一眼与自己擦身而过,女眷们追在对方身后跑。
许杰提着心抬头,看看那谢老板脸上被挠出几条血痕,正十分平静地低头用布娟擦血,漆黑的眼睛落到他身上。
许杰心里一慌像是被什么冷血的蟒蛇盯住了一般,平白升起害怕,脊背冒冷汗。
“怎么?镇里又出了什么事?”对方托茶杯开口,那阴冷驱散了些许。
许杰赶忙点头把自己所看所知都一一禀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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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这几天都是厂里、家里、大铁铺三点一线的忙活,只有晚上休息时才空闲下来,好几次贴着林今誉亲了几口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眼底还泛着乌青。
林今誉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白日里做好了吃食带到厂里陪谢忱压木具。
起初谢忱不想让林今誉在厂里染灰,后面见对方抱着食盒气鼓鼓地架势便任由着对方陪着了,何况他最近忙着赶架子鼓,白天待着厂里忙活,晚上回家吃饭洗漱撑不住就是睡,跟本没多少和林今誉亲近的机会。
琴坊初春本来是冷的,有时会飘雨夹霜,但厂里头不同,因为干活热,里头连火盆都没烧,工匠和谢忱都能捂出一身汗来。
林今誉便趁着谢忱休息喘气的片刻给他擦汗。
厂里的工匠看着两人的黏糊劲儿只觉得艳羡,他们大汗淋漓只能用衣袖随意糊嘞,弄得身上沾满木屑。
外地的单子陆陆续续做完送进城,最后一批做好时,谢忱难得找到空隙休息了两天,带着伙计运货进城准备找张家商队出海。
林今誉也跟着进城,他小步小步跟在谢忱身后,看着对方宽阔的肩膀,手里也抓着一截牛绳暗暗发力拉着,心里想要帮谢忱一块儿牵货。
进城时运着货,谢忱不明白林今誉的小心思,以为是林今誉不想在车上靠着货,才由着林今誉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进了城里,林今誉便要在琴行和琴坊里头对单子和账本,这些都是任月整理过一回的,林今誉只是来检查一遍怕有疏漏和差错。
任月见了林今誉和谢忱忍了许久的憋屈找到了缺口,有些愤恨说:“那文家琴坊又出新乐器了!和咱们一样是小筝,这么一来最近坊里的生意少了许多,好歹外地单子没有什么变化。”
林今誉闻言紧张了起来,眼底带着惊愕:“怎的这么快?!”
谢忱早有预料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后颈柔和说:“很正常,对方定是花了大手笔让人复刻小筝,又何况咱们琴行还一直教授小筝的音律?对方自然能更快地琢磨出小筝。“
谢忱也可以确定,这次的小筝谢章成花钱请了厉害的师傅专研制作小筝的方法,以许杰和他琴厂里头的工匠没有详细的图纸和材料标注定然做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T^T)平时上课真的太难调理了,更新速度慢,写的质量也不满意,感谢追更宝宝们的陪伴![笨拙比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