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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他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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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食言了,战争还是打响了。

事实证明,当两方都想通过暴力的手段来快速达成目的时,炸不炸能源站,谁来炸,就没那么重要了。

战争机器一旦启动,事情就会朝着血流成河的地步狂奔。

帝国培养的优秀军雌们拿起武器驾驶飞行器将枪口对准同胞,昔日训练场上一起流汗的兄弟今日站在不同阵营,让对方流血。

胜利与失败,战争与和平,纵然环境在变,制度在变,时间在变,这两对你死我活的亲兄弟仍是历史回环中永恒不变的部分。

好消息是战争估计很快就会结束,这些和平年代生长的贵族雄虫们,比起他们父辈相差甚远,没学到父辈的计谋胆识,倒是把对雌虫的傲慢学了个十成十。

他们无法真正尊重有能力的雌虫指挥官,所以打仗全凭他们微薄的学识——如果那点子常识也能算得上是学识的话。

即使他们手下军雌再惊才绝艳,有这样摸不清场面,脚踏不到实地的领袖,也注定是倒在元帅宏图大志中的一枚炮灰。

坏消息是,贵族雄虫的失败,会把自己以及无辜的同胞们推到一个无比凄惨的地步。

黯蓝的昼光漫过议事厅的穹顶,兰斯站在柱子边伸手逗弄元帅刚养的金丝雀。不算漂亮的鸟儿在笼中焦躁地扑棱翅膀,一不留神间,细铁丝刮破他的指腹,血滴在议事厅光洁的地砖上,将他身下倒影的胸口模糊成一团殷红。

“兰斯。”元帅背对着他面向白色墙壁,眼睛紧盯着墙上的衔尾蛇,身姿依旧挺拔,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有没有能源站的权限不重要,我想要一场战争,这才重要。”

“不炸能源站,我也有一万个办法挑起战火。”

兰斯盯着元帅的背影默不作声。

第一位反叛的贵族雄虫已于三天前投降,余下的时间里投降的雄虫只会越来越多。

“不高兴吗?这历史性的时刻。”元帅转过身,目光从衔尾蛇移到兰斯身上,声音难掩激动,“雌虫们将看到高高在上的雄虫匍匐在他们脚下。”

这曾经是兰斯的愿望之一,他的愿望一直在变。

从儿时的拍卖场和垃圾星窝棚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只想活着,后来到了帝国,他又想出人头地,费劲心思躲着雄虫成为上将后,他又想让所有的雌虫不必提心吊胆,让雌虫享受和雄虫同等权益,直到遇见殿下,他的愿望又成了陪在殿下身边。

原本这就够了,可他到底是垃圾星爬出来的修罗,欲壑难填这四个字已经刻进骨髓,陪在殿下身边还不够,他又把殿下藏了起来。

离开议事厅时,兰斯看见里面野心勃勃,一手促成今日局面的雌虫仰着头,红着眼眶,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又或是只劝慰自己。

“那该打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此后,必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1】”

审判进行到最后一天,所有反叛的贵族雄虫都被拉上了审判台,兰斯戴着面具藏在旁听席上,看着雄虫侯爵的头发乱糟糟地垂落在脚镣上,法官宣读判决书的声音像是从海底深处飘上来的气泡,使人有些恍惚。

听到眼高于顶的雄虫们被判处永久精神力服役的时候,席间爆发出潮水般欢呼,那声浪险些将审判庭四周的玻璃撞个粉碎,雌虫们大仇得报的叫好声响彻云霄,将雄虫们弓起的身子震的越加弯了。

元帅是雌虫之光。

元帅的功勋可以载入史册。

元帅以一己之力开创了虫族新的纪元。

当天,为元帅歌功颂德的报道就挤爆了星网,每一个与元帅有关的词条后面都飘着大大的爆字。为了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天,雌虫们涌上街头,通宵达旦畅饮美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欢声笑语中被泼洒得遍地都是,与战争中未干的血混在一块,权当是祭了亡灵。

兰斯没跟着狂欢的人群一块儿庆祝,他躲着守卫一路摸进了虫帝寝殿。

整个皇宫被左一层右一层的守卫护的密不透风,但兰斯还是凭着他过人的身体素质,避开所有眼睛,从窗户翻了进去。

找到虫帝时,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睥睨众生,万人之上的雄虫正抱着膝盖蜷缩在大床的角落里,月光浸透身上单薄的睡袍,他苍白的脚踝上一圈圈绕着铁锁,锁链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已经因剧烈挣扎被磨破了,渗出细密血珠。他蹲下身要触碰伤口,虫帝却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响。

“别碰我!”虫帝的声音和身体一齐抖个不停。

兰斯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对虫帝没有恶意,他只不过想着殿下好久没听见父亲的消息,若是他能带个话回去,雄主会不会开心一点,对他笑多一点。

“你是…..兰斯?”就在他犹豫着不知该做何反应时,恐惧中的虫帝似乎看清了到来的雌虫的脸,认出了是兰斯。“我儿怎么样?他还好吗?”

算是……好吧?兰斯也不清楚,殿下不必像其他雄虫一样服役,他只需要面对自己,这算是好还是坏呢?所以他没回答虫帝的问题,只是开口问,“您有什么话要带给殿下吗?”

有什么话?有什么话要说给崽崽听呢,虫帝散着头发缩在床上掰着手指,想了又想。他有好多话想说,他想说雄父其实没多爱你,只因为你是仅剩的唯一雄子,是帝国最年轻的s级雄虫。他又想说雄父其实爱惨了你,他每日守着沉睡中的你,一刻不停的向虫神祈求,求他的孩子能醒过来,他求了一半又后悔了,为什么要你醒过来呢,要你醒过来在这个注定动乱的帝国受折磨吗。

他有太多话想说,却又开不了口。

他想说崽崽,雄父是帝国的罪人,他年少无知,爱错了人。他小时候看雌父为荒淫暴戾的雄父哭瞎了眼睛,心疼雌父,决定打死不做那样的雄虫,他若爱一人,就要把天上的太阳月亮都捧给爱人才行。可他爱上的雌虫不爱他,雌虫眼里只有权势。

那拥有了权势就能拥有他吗?也不能,雌虫说他要自由,不过就是自由,他也给了。可他还是不爱他,他大可以使尽作为一个雄虫作为一个帝王能用的所有手段,可那会使他的爱人失去灵魂,变得不再快乐。所以他用权势一路为雌虫保驾护航,亲眼看着旺盛的野心吞噬了他的爱人。

他想说崽崽,雄父累了,雄父因为盲目的爱纵容自己成了历史的罪人,这罪过罄竹难书,就算是死也还不清,洗不掉,要跟着他到下下辈子去的。

他想说崽崽,不要轻易爱上谁,爱是洪水猛兽,是世间最毒的诅咒。

虫帝想了半天,最终只是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兰斯。兰斯觉着眼前虫帝的身体已如半截朽木,每一个毛孔都透着霉味儿,只有那双眼依旧剔透,他听见虫帝说。

“如果你还对我保有几分尊重,那就尊重哈维尔的选择,不要让他和我一样,成为历史的罪人。”

寝宫窗台下传来夜间守卫的脚步声,兰斯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他匆匆向虫帝告辞,但并没给他任何承诺。

就在他即将转身从窗户原路返回的一瞬间,眼角余光中一道雪光一闪而过,紧接着房间里下起了雨。雨点打在脸上,烫得他皮开肉绽,又冻得他身体发僵。

月光从开着的窗户中漏下来,在床上散乱的发间织出蛛网般的阴影。兰斯看见虫帝躺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块碎瓷片。

血,到处都是血,血顺着脖颈往下流,一直流到他脚边汇聚成一汪湖泊,这月光下的湖泊,如同一个郑重的预警。

兰斯盯着那地方看个不停,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看出点他和殿下的未来。虫帝突然开始哈哈大笑,剧烈的,猛烈的,这声音就像灵魂猛烈撞击皮囊发出的声响。

“哈….”他的笑声如同破旧的漏了气的风箱,“我去…..赎罪。”

笑声停止了,从窗户外边刮进来一阵风,这风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往高高的月亮上去了。

与此同时,哈维尔忽然抬头看向窗外,外面正刮过一阵风,那风开始并不大,而后越来越大,拼命撕扯着窗户外密不透风,层叠纠缠着的可憎枝叶,风刮过来又刮过去,直到枝叶被扯了个干净,乱七八糟堆在地上,明亮的月色向下倾泻进来,将屋子和外面照的分毫可见。

风最后打个旋儿离去了,似是临行前和哈维尔摆了下手说再见。

哈维尔拽着囚禁他的铁链,扶着桌子来到窗户前,看见外面不远处的街道上挂着巨大霓虹广告牌,广告牌上标语清晰可见。

他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他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兰斯看着光脑中的监视画面,画面中哈维尔走到床边,蓝绿色的灯光映着他的侧脸,他看见哈维尔转过头,一双眸子温温柔柔,透过摄像头看着他,唇瓣一开一合。

哈维尔说,兰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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