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轻轻推开门,风铃发出一声悦耳的叮咛。
“请……请不要动……”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齐木楠雄的脚步一顿,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女孩双手抱着一个再常见不过的学生手提包,可爱的兔子挂饰荡在空中,她的胸前悬挂着一个正处于通话状态的对讲机。
在大多数人的注视下,她颤抖着手,从包中拿出一样物品——其他人无不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向它。
一个普通人可能一辈子只会在电影或电视剧里看见的东西——炸/弹。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也有人捂住脸,发出低声的泣音;“开玩笑的吧?”有人自欺欺人地说,声音不止是颤抖,也哑的厉害。
女孩啜泣着,几乎难以喘息一般,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眼中溢满了恐惧和紧张。
“对不起……对不起……”她泣不成声地一遍又一遍道歉,无助的眼神中既饱含着愧疚,同时也是莫大的哀求。
“听得见吗各位?接下来的话我只讲一遍,若是你们因为没有听清而葬送了自己的生命,那本人概不负责。”一个明显是由机器合成的男声从对讲机中传出。
人群中不再发出声响,恐惧和慌乱弥漫开来,形成了让人不安的沉默,所有人都焦虑地看向那个对讲机。
“我托人带的一份小礼物已经到了吧?”男子自顾自地说,“正如你们的猜测,是炸/弹。”
哪怕心中已早有预感,但得到肯定的那一刹那,许多人都不由得脸色惨白。
“抱起它。”歹徒命令道,“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我现在就引爆炸/弹。”
女孩什么也没说,她紧咬着下唇,小心地捧起炸/弹,感受到肌肤与冷硬的电子装置接触,她的眼神逐渐绝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她的神情是过于直白的不甘与愤懑,几乎让人一眼就能读出她此时的心声。
无助、畏惧、恐慌、悲哀种种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她的脸上只是一片空白。
她在求救,她在说“救救我”,她期望着一个人能来拯救她。
我不想死。她的眼中满含泪水,浓重的求生欲使得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没有人能责怪她此时的行为,“想要活下去”是每一个拥有生命的生物最朴素也最根本的愿望。
人首先要活在现在,不停留在过往,随着尘埃逝去,才能谈论未来。
其他人纷纷低下头,不去看她。
或许他们会因此在未来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也或许不会。
同样的,也无法指责他们的行为。
在生存面前,人总是自私的。
这怪不了任何人,只是那个女孩太不幸了而已。
女孩的眼睛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她哽咽一声,低下头,在心中默默祈求道:如果神明大人真的存在的话,救救我,请救救我!
多贪婪,多愚蠢,多可笑。
警察来了,小小的店门被数辆警车所堵得水泄不通,以前只觉得吵闹的警笛声现在听来却分外使人安心。
街边密布着看热闹的人们,好奇地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
高木涉拿过对讲机,一边安排其他警员疏散人群,一边尝试与歹徒谈判: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皱紧眉,“哪怕是想要制造混乱,降低警方的公信力,为什么会把炸/弹安排在一家咖啡厅?”
“很简单,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歹徒低哑的笑声听了便让人不舒服,“让你的人放弃疏散人群吧。”
“我不止安放了一个炸/弹。”
这句话让高木涉一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凉。
“你想做什么?”他一字一顿地艰难地说。
“你马上就知道了。”歹徒说,“现在听我的,让人质全部待在咖啡厅里,只要有一个人出这家店,我就会立刻引爆炸/弹。”
沉默了一会儿,高木涉低声对身后的警员说:“都听他的……”
“可是……”有些迟疑的话语。
“都听他的!”他大声吼道,抓着对讲机的手,指节攥得发白。
没有人再质疑了——哪怕有,也都藏在了心中。
“这才对。”歹徒轻笑一声,“还有一个炸/弹我就放在了附近。”
“至于具体在哪儿?你大可猜一猜,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数千人的死亡罢了。”
这过于轻飘飘的语气显然惹怒了高木涉,他强压着怒气问:“你想怎样?”
“我都说了,玩个游戏,你们可以现在就选择拆除炸/弹,但相应的,另一枚炸/弹会在这枚炸/弹被拆除的瞬间开始计时,时间为3分钟。”
“而那枚炸/弹究竟被放在哪儿了,我会给你们提示的——当这枚炸弹离爆炸还有最后3秒时,你们将得到答案。”
“记住我所说的,如果让我发现有人试图溜走,我会第一时间引爆两枚炸/弹。”
“你准备怎么选择呢,警察先生?”歹徒关闭了对讲机。
与此同时,在女孩手上的炸/弹,电子屏幕上的数字开始了跳动。
20分钟,整整20分钟,在场所有人生命的最后20分钟。
“是水银炸/弹……”拆弹专家静默道,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光从时间上就来不及。”
女孩跪倒在地,却没有哭了,只是尽可能地维持姿势,保证纹丝不动。
她呆愣地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害怕,想要尖叫,想要大哭,可是不行。她对自己说,她总得担负起责任,此时不止是她自己,咖啡厅中所有人的性命都托付在她身上。
高木涉第一次感到如此鲜明的挫败感,水银炸/弹本就是最难缠的炸/弹之一,只要稍有抖动,就有可能被引爆。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看着吗?
歹徒的险恶用心已经很明显了,降低警方的公信力,这次事件之后,就算同样有警员牺牲,但来自社会各地的舆论还是都会转向对警方不利的一面。
他没有死心,联系上级,尝试通过排查筛选出另一枚炸/弹可能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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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娜,拜托你了。”我看了半天闹剧,终究不忍心。
我拍拍怀中女孩的脸颊,海伦娜半梦半醒中不满地嘀咕了一声,然后仰头看向窗外的某个方向,对我报出几个词。
“哦?”我不由得笑了,“有意思。”
不得不说,在此时慌乱情绪居多的咖啡厅中,我这一声轻笑显得突兀极了。